柳令雪见无人搭理自己,脸上的笑意僵了僵,他要是真的惹恼了时晏该怎么办啊?
……
金廉虽备了马车,时晏却仍放他休息去了,自己架着马车与贺凝闻一道闲聊着往浮光司而去。
贺凝闻靠着墙,身上仍有不适,道:“雁字回时,绛河倒灌。已知与你有关,不算难。”
时晏笑了笑,道:“我就说以你聪慧定然能明白的。”
贺凝闻也跟着他笑,只是胸膛受伤过重这一笑又让他咳嗽了几声,他平复了气息才道:“也确实让我吓了一跳……九星塔主,说出去也不知你我谁更危险?”
——“这九星塔虽像个地名,却是个实实在在的名门组织。”
名为塔,乃是因为其中等级森严,如形高而顶尖威严之塔。
九星塔虽只有百年历史却已跻身三门四宗之一,乃是四宗中亦正亦邪难以揣摩的那一个。无人知悉九星塔的真实面容,却知晓九星塔以星辰为名,其中九位首领各个身怀绝技,为首的宗主更是武艺一绝。数十年前便有九星塔宗主横贯而出,席卷中原武林之事,传闻其功法特殊,便是如今的正道魁首桓云烛也不能抵挡,只是不知如何这位宗主后来又销声匿迹。
贺凝闻回想了很多寒山道中关于九星塔的记载,最终笑了笑:“金廉乃是廉贞星,檀归栖便是贪狼……你们所说的小五我原先以为是行五,不想是武曲的意思。”这么一长串话说下来又让他心气难当,断断续续说了一会儿才说完。
时晏接过话,替他解释清楚:“不错,摇光也应该叫破军,正是第七星。九星本无名,不过金廉小檀他们跟着我在外游荡,需避人耳目便起了俗名。”
时晏叹了口气,说起从前:“我曾与你说过我幼时离家,一路漫无目的,最终竟误入九星塔地界,幸得天无绝人之路,我被上任宗主索西笃所发现。他见我根骨非凡便将我带回了九星塔中,也就是那时我与诸人结识。”
“我本有家,索西笃细查之下才明白我家世,他不愿与景辰门起冲突,又担心我家中寻来,便要我时隔半年出门一趟,去到九星塔修习。只是索西笃虽名义上将我奉为少主教我习武又喂了我不少天材地宝,实际上却想修习另一门功法,名为‘移宫换羽’,待我有所成便将我的内力据为己有。”
“不过比试之时,他还是输了。”时晏说着讥笑一声,“移宫换羽不成,宗主之位又将易手,情急之下他便逆行功法反倒让自己走火入魔。不过……在我学武的那些年间,索西笃本就神志不清,一再功法有岔,我本就疑心他命不久矣了。我毕竟不是从小跟随索西笃,只是听闻又十多年前,索西笃亦曾心智不稳发狂动手,将当时的九星几乎屠杀殆尽,如今的九星大部分是又从小培养而起的。”
“九星塔中规矩森严,除了需外出任务、索西笃这样的宗主,以及我必须定期回家之外,几乎无人可以肆意外出,若经发现必受重罚。”
“我本就无心宗主之位,便带着愿意出来的他们离开九星塔了。而摇光是索西笃的心腹,金廉当初一探天星榭之时便有所感觉,天星榭中建筑与九星塔内有所类似,后来我再探时便有留心,果不其然教我瞧见了九星塔内的破军纹路。不过文曲会出现在天都我也很诧异,他应当是自己偷跑出来的吧。”
他一连说了很多未曾说于他人的密辛,贺凝闻如闻传奇,听到最后悄然一笑。
转瞬之间,浮光司已到。
……
浮光司乃本朝皇帝新设,如今已有五年又二月了,甫成立之时其首谢雪忏还是位同六部,而后皇帝又加恩惠,为她特制官服,许她以女身入仕。如今担着正二品的官职便是许多一品重臣也奈何不了她了。
浮光司气焰之盛,非朝廷官员无法设身处地感受。只是近年皇帝身体愈发差了,无人知晓他有意于哪位皇子,诸多大臣为保性命纷纷站队,但谢雪忏此人行事仍是毫不留情,前些日子才把与三皇子交好的礼部侍郎给抓了起来。
传闻进了浮光司的人,哪怕你是铜皮铁骨也得被拷出血肉。
浮光司门上挂着寻常的三个隶书匾额,大门左右只站了两个身形高大,穿黑底绣金官袍的带刀侍卫,面无表情,冷面冷目,一身杀意是丝毫不遮不掩。
浮光司离皇城不远,更是近了西市,可就是这样重要的街市,往来却没几个人敢走动。
此时时晏驾马而到,不说寻常人,连浮光司的侍卫也很在意。他扶着重伤的贺凝闻下了马车,门口的两个侍卫相视一眼,一个进去汇报,一个走下阶来,拦道:“尔等何人,来浮光司所为何事?”
贺凝闻一路休息,经脉已有些许好转,便道:“在下贺凝闻,求见明司大人。”
许是谢雪忏有所交代,那侍卫听了他的名字便明悟了,道:“请。”时晏欲跟去却被他拦了下来,侍卫道,“闲杂人等速速离去。”
这句‘闲杂人等’叫时晏挑了挑眉,他有些神色不快地道:“我也是来找谢雪忏的……”他直呼其名已让侍卫不快,时晏的下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