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微微亮时,姜庭知就打算带着凌锦棠回去,毕竟近两天没好好吃什么东西,身上的衣服就算没被怎么弄脏也早该换了,小狼王事后悔得厉害,早知就把东西准备齐全再带他过来,偏偏他心急,成日里想着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叫凌锦棠知道。
踏云和追风不知在哪儿撒欢疯跑了一天一夜,此刻正垂着脑袋在河边饮水,见到主人“咴咴——”地发出两声欢快的叫唤,凑到凌锦棠身边,邀他上马。
这两匹骏马不仅通人性,还隐约有点慕强的意思在,自从几年前被小狼王驯服之后收在身边养着,就极少跟别的人亲近,然而围猎时凌锦棠的身手毫不意外地激起了它们的血性,此刻认主似的,全凑在凌锦棠身旁。
凌锦棠翻身上马,腰腿隐隐有些酸软,但也不算什么要紧的事,姜庭知却没骑马,只在前头牵着缰绳,和他慢悠悠地往前走着。
“你不上来?”凌锦棠双腿夹着马腹,并不用力,踏云悠哉悠哉地迈着步子,身上鬃毛被风吹散开来,漂亮得很。
姜庭知笑着道:“怎么?王妃邀我共骑?”
自从说开了心思,小狼王比以前更不知收敛,左右凌锦棠对他又不是全无念想,他倒好,更没了原先那么多顾忌。
凌锦棠却难得没否认,看了旁边的追风一眼,不甚在乎地道:“随便你。”
“我高兴这样。”小狼王那不存在的尾巴高高一翘,道:“原本我还想着教你骑射,没想到全都用不上。在靺苘,无论男女,都会主动约心爱的人出来策马,若是碰上不善骑射的,就这样牵着缰绳走一走也很好,景色慢慢地看,话也慢慢地说,什么都不用着急。”
凌锦棠道:“少时做皇帝的伴读,他学什么我也须得跟在他身后一起学,皇帝的老师,自然都是大周最好的人才,教出来的学生若是太差,那才真是丢了他们的面子。”
他轻描淡写地掠过了另一个人,姜庭知虽然知道凭空吃这一口飞醋容易坏肚子,但还是很没出息地心里泛酸,刚要说什么,就见凌锦棠低头睨了他一眼,眼中含笑,“殿下想什么呢?”
姜庭知嘴撅得都能挂油瓶,小孩心性,道:“王妃学坏了。”
两人从雪山脚下慢腾腾往回行,穿过林子后姜庭知翻身上马,抱着凌锦棠骑了一段路,然而踏云偷懒,不肯跑,一颠一晃地有意闹他们,被姜庭知用鞭子不轻不重揍了下屁股,又呵斥了一声,这才终于安分下来。
凌锦棠靠在姜庭知怀里,半眯着眼睛打瞌睡,错乱的光影在眼前跳动,小狼王伸手替他挡住,又有意逗他,眼前明明灭灭,凌锦棠好脾气,也不管他,任他这幼稚的举动来回闹。
正要睡熟时,耳边却突然传来姜庭知有些讶异的声音,睁眼一看,不远处的河流旁团着一只黑不溜秋的东西,走近了才发现那是一只毛发半湿的小狼崽,看起来甚至还不足月,不知是被什么野兽从窝里叼出来又半道丢在了这里,又或者因为太过弱小,而被母狼狠了心遗弃。
两人下马,姜庭知蹲下身用手掌贴在狼崽的肚腹处,那里尚且有些温热的触感,呼吸间一起一伏,隐隐有些孱弱。
也没挣扎着要来咬人,只是睁开一双灰绿色的眼睛,湿漉漉地盯着来人看,脑袋都没什么力气,动了两下,蹭在凌锦棠腿边,又闭上眼,好像是在撒娇,又好像是不抱希望地等着人来救它。
凌锦棠初看到这双眼睛就决定要把这小狼崽抱回去,姜庭知一挑眉,那双绿眼睛盯了这头小狼看了一会儿,很有点同类相斥的意思,嗤笑道:“长得不大好看。”
“但是王妃实在要养,那便带回去养着吧。”他故作大方地道:“上次随口一提,没想到还真能捡只小狼崽,看这样子,少说还要吃三四个月的奶,养起来可费心思了。”
凌锦棠抱着小狼崽,用衣服替他身上湿漉漉的毛浅浅擦了一下,让他盘在自己胸口处,“不好看吗?”
他道:“我倒觉得这双眼睛跟你像得很。”
小狼王被他一噎,轻哼一声,道:“亏得这双眼睛长得还行。”
凌锦棠闷声笑了下,左手牵着狼王,怀里抱着小狼崽,眉眼弯弯,“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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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祭神节结束之后,靺苘的春日便热热闹闹地起了头,草原的草被风一吹几乎疯长,很快就长到了小腿处,原先因为过冬而撤了不少的帷帐也陆陆续续都再次搭了起来,没了毛毡的遮挡之后看起来轻巧不少,姜庭知也乐得往外跑,不再整日留在王庭中处理事务,而是亲身管起了军务。
凌锦棠也渐渐忙了起来,一个月的时间他摸清了西都主要经商的铺子类型,又盘了好几间店铺下来,又连日往襄州和云阳跑,姜庭知派着的人照样小心跟着他,一开始以为王妃只是喜欢经商,没想到最后竟开起了一家钱庄,取名为玉生烟,兼卖玉器和香料,名字起得倒也贴切。
到五月中旬时,拟了个正经的折子递给姜庭知,言及边境四城通商事宜,条条框框事无巨细,写得清楚又不繁琐,姜庭知琢磨两天,又同大臣们商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