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楼的雅座里,此时却是一团春意。
“闻听官人召唤,奴家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官人且恕罪!”这是孙三四一脸喜悦地说。她身着一件揉蓝的衫子杏黄色的长裙,直领对襟,前襟不施襻纽,显得既舒适可体又典雅大方,并且很好地衬托出她弱柳般窈窕的身材。
从身着看,确实是居家服饰,但能被她穿得如此多姿多彩,比之盛妆礼服少了几分严肃却多了几分柔和。
王伦忍不住想象,随便穿着都能穿出这般美丽,那若是精细打扮不得让人口水流一地?
而阎婆惜却是心里明亮:这妮子是在自己面前争宠呢。听闻王伦来,不及打扮便过来,可见心诚;不施粉黛而艳压群雌,给人留下无穷回味,好心计啊!
当然她也不甘示弱:“奴家不知道山水郎驾临,不禁喜从天降,幸如何之?”
可能是她要赶第一场歌舞,所以阎婆惜已经是盛妆而来了。金簪玉钗高髻,宋人以为美,正所谓“门前一尺春风髻,窗内三更夜雨衾”,使身体曲线更加拉长。
直裾礼服,领、袖、襟、裾等地方都缀有缘边,所谓“五色绣罗宽袍”是也,配上高大奢侈的白角冠,显得身材又修长几分。
无怪乎书中曾说她“花容袅娜,玉质娉婷。眉横一片乌云,眉扫半弯新月。玉手纤纤,翠袖半笼,无限意韵,度若风里海棠花,格似雪中玉梅树”。
在王伦眼中,妥妥的梦中情人一枚。用东坡居士的话说,“淡妆浓抹总相宜”,如果他晚生几十年,说的极有可能便是她!
“小可何德何能,竟劳两位娘子屈尊前来!”
这话说的太不由衷了。你要是不想见人家,不来就是了!
只是这个时候,任谁也不会这般不懂事来反驳他,反而都是很受感动地:“官人是何等身份,便来丽香院时,直接去奴家家里便是了,何苦在这腌臜之地打扰官人雅兴!”
来这里还得付小费、场地费、酒菜费,林林总总也不是个小数目。如果直接去她们家----也都是轻车熟路的,不是能省好些?而且两人私会,不比这边众目睽睽来得爽快?
当然她们也只是说说场面话。私下里相会自然是好,只是传播速度绝对比不上这样快。随着王伦上三楼而两位花魁亲临相陪,整个丽香院都轰动了。
若是能在此留下墨宝,不但两位花魁名头更上一层,连带着丽香院也会人气大涨的。老鸨之所以笑脸相迎、贵客相待,也是存着这份心思。
西门庆看着眼前的精美佳肴、身边伴随的佳丽,竟然觉得都索然无味了。
如果是周邦彦在此得到这种殊荣,或者再退一步,换作是别的不认识的人,他都只会羡慕,却不会产生丝毫不满的情绪。
但是一旦知道是王伦后,那种无由的愤懑便充斥心头。
也很正常。试想一个原本可以随便踩在脚下的人一跃枝头变凤凰,竟然是自己不能仰望的存在,换作谁都不会痛快。所以心理学家说见不得他人好,根本就是人之本性也。
偏偏陪侍的两个粉头没看懂他的心理,仍然在旁边撒娇打混,原本这也是她们赖以存活的工作。可是西门庆却焦躁起来,拍桌大叫:“妈妈在哪里?!”
二楼原本就是VIP的所在,丽香院的主要收入就靠这里,所以老鸨在安顿了王伦、嘱咐了阎孙两人之后便仍回来这边,听得有人呼唤,赶紧走进去,看一眼,正是惯会撒钱的熟客。
“贵客有何吩咐?”
西门庆便指着两个姿色还算上佳的粉头大怒道:“妈妈,某来此三日,银钱并不吝惜,却为何如此怠慢于某!”
老鸨开青楼,当然要和气生财,况且像他这种乘醉闹事、或有胡言乱语、争风吃醋之事,青楼之中原也寻常。一般地,若是熟客豪客,当然小意奉迎,毕竟人家花了钱,在这里充充大爷也是正理。
通常,老鸨会把服侍的姑娘大骂一气,让客人得了面子,然后再依其心意再换人即可。反正店里不吃亏,因为新换的粉头总还是要有小费的。
所以老鸨马上接口:“小莲、小翠恁地无礼!客人是咱的衣食父母,如何敢怠慢了!还不给官人赔罪?”
小莲和小翠也是久经考验的,闻弦歌而知雅意,马上做低伏小款款而拜,小莲更是颤声不绝:“奴家岂敢怠慢官人?”
来这边玩的,好歹还都能自重身份,肯定不会与她们为难。通常只要人家服软,客人也都顺水推舟过足了大爷的瘾即可。
但是西门庆却是不依:“不干她们事!”
听起来很仗义,但下一句马上就露了原形:“某听闻得此间有两位头牌,此来东京,原想着见识一把。只是人家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