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听得岑文本之言,笑道:“此处华屋千间,弟子如何住的完,弟子已命人在府内空出了一套院子,岑师若是喜欢,可随时搬进来住,弟子也好就近请教学问。”
李恪向来尊师,哪怕是李恪立了大功回京,在面对岑文本时已经老老实实地行弟子礼,从不曾有丝毫逾矩和怠慢,李恪的话自是发自真心。
不过岑文本却摇了摇头,笑道:“再过些时日,臣的家母妻小便该自邓州抵京了,殿下是忙人,到时住在殿下府上多有不便之处,臣便不来搅扰了。”
岑文本的话李恪清楚,岑文本口中家小之事不过只是一个说法而已,岑文本性情平淡,虽是世家子却不喜豪府华服,行事简朴,若是叫他住在这汉王府中反倒不自在。
李恪闻言,笑道:“本王那算什么忙人,现在也不过闲人一个,无甚正事。”
李恪同岑文本正在谈天说地之时,而就在此事,李恪王府的护卫便突然走进了内院。
“启禀殿下,娘娘命人自宫里传来的消息。”护卫对李恪道。
杨妃在宫中为堂堂贵妃,只在长孙皇后之下,消息自也灵通,她既专程命人来传,自然不是小事。
李恪道:“岑师不是外人,尽管讲来。”
护卫回道:“方才政事堂朝会之后,陛下并未回宫,而是直往莱国公杜相府上而去,很是匆忙。”
皇帝朝议之后未曾回宫,而是直奔大臣府上而去,此事着实怪异地很,李恪正思索着,忽然想起了一事。
李恪忙对身旁的岑文本问道:“杜相近日可曾参朝?”
岑文本回道:“昨日是臣在宫中当值,昨日杜相便告了病假,并未参朝。”
岑文本话音一落,一瞬间李恪明白了过来,唐史有载,莱国公杜如晦英年早逝,他的止寿之期正是在贞观初年,说不得便是这一次。
李恪忽然神色一正,眉头轻锁,对岑文本道:“父皇如此焦急,莫非是杜相病危了?”
听李恪这么一说,岑文本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大唐若论武功,众将之中当以“李靖、李绩”二李为首,但若论文治,首推房杜。
“建平文雅,休有烈光。怀忠履义,身立名扬。”
杜如晦史评之高,冠绝群臣,他在贞观一朝的价值无人可与替代。
但是李恪最为关心的却还不是他的价值,而是杜如晦死后整个朝堂的变动。
大唐宰相数位,中书令、门下侍中、中书侍郎皆可称相,但李恪很清楚,所谓宰相者,上佐天子,理阴阳,顺四时,下遂万物之宜,外镇抚四夷诸侯,内亲附百姓,使卿大夫各得任其职也。
满朝上下,真正算得上是手握宰辅相权的只有节制六部的尚书左右仆射两人而已,其他均是陪衬。
而如今,左右仆射分别握在房玄龄与杜如晦二人手中,而杜如晦若是去了,这尚书右仆射一职将花落谁家,李恪也拿不准。
但杜如晦的尚书右仆射是自长孙无忌手中承得,杜如晦若是去职,尚书右仆射八成便会重回长孙无忌手中,到时长孙一党节制六部,吃亏的自然还是李恪。
岑文本看着李恪锁眉的模样,自然也知道李恪在担忧的是什么,于是对李恪道:“殿下也不必太多忧心,杜如晦虽是文臣,但却常历行伍,身子骨没那么弱,臣三日前曾见过他,那时他的精神还算不错,兴许此次只是染了风寒,并无大碍。”
杜如晦乃李世民心腹智囊,曾随李世民南征北战,甚至在李世民居于东宫时还曾一度为帅,节度东宫防务,杜如晦绝不是弱不禁风的文臣。
但病来如山倒的道理李恪又怎会不懂,杜如晦为李世民得天下,治天下已殚精竭虑,身子早已大不如前,他未尝没有轰然倒下的可能,而且李恪算算时间,杜如晦的寿数却是就在这一两年内了。
李恪对岑文本道:“父皇不是唐突之人,他既下了朝后直奔杜相府上而去,想必是十万火急之事。”
岑文本问道:“那殿下的意思是?”
李恪反问道:“岑师以为,杜相若是不在朝了,谁人为相的可能最大?”
岑文本转瞬间把朝中的大臣都在脑中过了一边,虽然他不愿承认,但还是如实回道:“长孙无忌,论声望,论亲疏,论位份,长孙无忌都是不二人选。”
李恪想了想,问道:“岑师以为李靖如何?”
数月之前李靖在突厥大胜,一身功绩冠绝当朝,若是李恪举荐李靖为相,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过岑文本思虑了片刻,道:“就功绩和辈分而言李大帅倒是可与长孙无忌一争,但以李大帅的性子,恐怕不愿如此。”
李靖立大功还朝,功劳尚未加身,便忙着自污以自保,行事可谓谨慎。
借北伐之争,李恪虽和李靖有些交情,但这点交情摆在朝堂之上根本不够看,李靖虽是行伍之人,但却比谁都来的油滑。
李恪很清楚,若是李恪举荐李靖任这尚书右仆射一职,就算李世民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