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看着孙思邈激动的样子,知道他被自己的话所吸引到了,于是对孙思邈道:“真人若要这个药方倒也并非不可,不过这书还是小子在北伐突厥时所看,实在是记不真切了,若是小子贸然开口,恐怕会说错了方子。”
孙思邈闻言,当即道:“这个无妨,老道可随殿下同返长安,待殿下回弘文馆寻了此书,看了之后再告知老道便是。”
李恪问道:“那真人既去长安,杜相的病?”
孙思邈道:“杜相之疾老道自当尽力一试,不过究竟医好与否,老道也不敢作保。”
帝都,长安,城东,莱国公府。
杜如晦虽然病了,但却也未有一刻闲着,每日仍旧操劳政务,他的病恶化地比太医令王琼想象的还要快得多。
李恪离开长安的第四日,这一日莱国公府上混乱异常,莱国公杜如晦自昨夜子时入睡后,便再未起身,如今已是晌午仍旧昏迷在床,没有苏醒的意思。
当杜如晦昏迷不醒的消息传到宫中,李世民大惊,连忙传召了王琼等一众太医院臣属,备上一应珍贵药材,前往蔡国公府探视。
可杜如晦病重,纵然是天子亲自又能如何?
“传朕旨意,能医克明者,赏银万两,良田千亩,官升三级!”李世民看着面色晦暗,但却仍不见转醒的杜如晦,对他身后的一众太医道。
李世民的条件可谓优渥非常,众人哪有不动心的,可这治病救人又不同于上阵杀敌,光是有勇又能如何,若无救治之方,说的再多也一样束手无策。
太医令王琼道:“启禀陛下,杜相之疾乃长年累月积攒而成,已透脾脏内腑,病入膏肓,纵是华佗在世,恐也难救啊。”
李世民指着身后一堆世间罕有的药材,对王琼道:“天下名贵药材尽在此处,难道还补不回克明的元气吗?”
王琼束手道:“杜相体弱,早已虚不受补,若是贸然以用大补之药,恐怕只会要了杜相的性命。”
现在的杜如晦就仿佛一株渴地将死,脆弱万分的树苗,若是贸然已大水灌溉,非但救不活他,反倒会将他生生淹死。
杜如晦躺在这里,面前的虽是一众名医,但却没有一个敢对杜如晦用药的。
李世民闻言,怒道:“那你等以为该当如何,难不成便无药可医了吗?只要你们开口,不管要什么药材,朕都给你们弄来。”
王琼听了李世民的话,脸上露出了满满的苦色,现在的杜如晦不是用什么药的问题,而是杜如晦根本就用不得药,一旦用了药,稍有不慎便会要了他的性命。
若是杜如晦在他们的手中被医死,谁能担得起这样的责任,所以众位太医面面相觑了许久,谁都不敢当先答话。
过了半晌,太医令王琼见太医署上下均无人敢上前答话,只得硬着头皮道:“杜相之病例臣等此前从未见过,臣等无能,望陛下恕罪。”
李世民看着面前的一众太医的模样,怒火中烧,也亏得李世民不是嗜杀之人,否则他们绝没有什么好下场。
李世民闻言,怒道:“难道你们未曾见过,旁人也都未曾见过吗?你们还待在此处作甚,还不快回去遍寻医书,哪怕你们是翻遍天下医书,也要给朕找出能救克明的方子来。”
“诺。”李世民发话,众位太医应了一声,低着头出了房门。
李世民是给太医们下了严令,但李世民自己也知道,若是他们没有法子,纵然是杀了他们也是无用,李世民看着已经奄奄一息的杜如晦,心中已经不再抱有多大的期望了。
这一刻,李世民甚至已经在想着杜如晦故后,他该如何遗封杜如晦之子,方能对得起杜如晦在天英灵了。
李世民事务繁多,也不便一直留在臣子府上,
在杜如晦府上待了片刻,李世民便欲起身回宫,可他刚到府门外,却看到了骑着马,迎面而来的李恪。
李世民见李恪出现在此,顿时心情轻松了许多。
李恪若是未能请来孙思邈,他当前往宫中复命,可李恪既径直赶来的杜府,想必是不辱使命,将孙思邈请来了。
此前太医令王琼也曾同李世民说过,这世上若当真还有人能救杜如晦,那这个人便只能是孙思邈,如今孙思邈来了,杜如晦的一线生机也就来了。
果然,当李恪在府门前翻身下马后,李恪的身后跟了一个须发半白的老者,李世民定睛望去,这来着正是他曾经请来长安的孙思邈。
“孙真人来了。”
孙思邈九十高龄,身体尚且如此康健,纵是李世民贵为天子,也是生平仅见。没有人会对活得更久没有欲望,尤其是富有四海的皇帝,所在孙思邈面前,李世民纵是帝王之尊,竟也亲自上前迎了两步。
“儿臣李恪拜见父皇。”
“臣孙思邈参见陛下。”李恪与孙思邈一同俯身拜道。
孙思邈走到李世民的跟前,以草民自称,显然就是告诉李世民,他此来杜府只为救人,非是为了官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