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日陆远山也十分不好受,他虽已经身居高位,但人心哪里是能够满足的,当然又更进一步的想法,对这个外孙也是寄予厚望的,如今却……
他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晏扬靠坐在床沿上,如何不知道他的想法,咬牙道:“外祖父,父皇属意七皇子继承储君之位……”
陆远山一愣,几乎是马上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却并不意外,如今几个皇子中,五皇子六皇子无能,剩余的皇子又年龄太小。
想来想去,居然只有晏斐然能够担此大任。
“外公,您难道以后真的要仰人鼻息吗?”
陆远山明白他的意思,但如今,他的视线落在晏扬的腿上,他已经没有了一争之力。
晏扬心中暗恨,面上却强行挤出一个笑,看起来颇有几分惊喜:“我今日已经找到了一位神医,他看过之后,说我的腿可以恢复,只是需要时间。”
这当然是骗陆相的话,他对自己的身体状况是最了解的。但他若是说了实话,陆箱自然不会冒这样的风险。
若是自己夺得皇位,天下人谁敢再议论。
这是晏扬最后的机会了。
陆相听此不由得眼睛一亮。
晏扬见他动心,继续道:“但如果按照父皇的意思,我恐怕永远没有登上那个位置的可能。”
陆相抚着胡子的手一滞,“殿下的意思是……逼宫?”后两个字没说出来,只是比了个口型,“但是兵权……”
庆安帝对此管的严,即使是顾家和杜家,府兵数量都有严格的限制,更不用提其他人。
晏扬早就想到了这个,他说了一声:“祖父放心,禁军统领刘耀愿意助我。”
陆远山咬了咬牙,表情逐步变得坚定起来,事已至此,也只能一搏了。
晏扬最后交代:“太后娘娘那边,还是先瞒着她。”
陆远山点头。
圣上毕竟是太后娘娘的亲生儿子,母家和儿子之间,她会站在哪边都未可知,不能赌。
*
刘耀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
他的夫人似有察觉,翻了个身,咕咕哝哝抱怨:“大晚上的,不睡觉做什么呢。”
“无事。”片刻后又道:“我先出去一趟。”
说罢刘耀就翻身从床上坐起来,出了房间,刘夫人实在困得不行,也就懒得管他了。
刘耀出了门独自一人走在院内的长廊上。
自从上次目睹圣上咳血之后就觉得心神不宁,再加上这几日找珉王爷一无所获,明明京城不大,但就是找不着人,而且处处是阻碍。
他当日举刀要杀顾青栀的事情被晏斐然撞了个正着,依照他对顾青栀的爱重程度,刘耀完全不敢想象若是他俩日后成为帝后,自己要面临的将是什么。
自己被圣上坑了一把,差事没办好,还徒惹一身骚。
如果当今圣上身体好,也未尝不可能有年纪小一点的皇子慢慢成长起来。
但如今……圣上时日无多,虽然对晏斐然生气,却并没有完全寒了心。
刘耀环顾四周,这里有他的妻儿,父母,有朝一日他出了事,他们也都会跟着遭殃。
或许四皇子的建议,是他如今最好的选择了。
*
林知鱼在最初躲进来的两天还有点担惊受怕,后来发现晏瑾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反正从头到尾,根本没人找到这里。
她就开始躺平了。
是真的躺平,中午的时候,她瘫在院子里躺椅上上晒太阳。
秋末冬初的太阳暖融融的,林知鱼脸上被晒得微微有点泛红,她眯着眼睛转头,看了一眼坐在她身侧的晏瑾:“王爷,帮我拿一下水。”
被晒得有点渴了。
晏瑾闻言也不拒绝,从石砌的圆桌上倒了一杯水,然后一手把她扶起来。
刚进来的周广看着这一幕,觉得有些扎眼,眼眶一热,差点落下泪来。
他都已经快要分不清在养伤的到底是谁了。
这人到底是怎么好意思让王爷这么一个病号天天照顾她的?
除了刚开始的时候,小鱼还象征性地照顾过王爷,但后来就又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不仅如此,每天入夜后无人的时候,她还会让王爷带着她飞上房檐。
有时候是坐在那里看星星看月亮,有时候是被抱着四处打转。用她的话说是什么“巡视自己未来的领地,提前感受包租婆的快乐。”
周广不明白她什么意思,也完全感受不到她的快乐。
晏瑾对林知鱼宠溺无度,指哪儿飞哪儿,就苦了手底下的人,晚上要跟着注意周围扫清尾巴,白天要在外面打探消息。
哪里有什么岁月静好,都是他们在负重前行啊!
林知鱼边喝水,边往晏瑾身后缩脖子。
朱世药留下的伤药,哪里是药啊,那分明是仙丹,晏瑾的伤恢复速度的简直不符合生物学规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