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青这一觉从晚上十一点睡到了第二天早上八点半。
她迷迷糊糊地稍微动了一下,就感觉自己搁在床上的左手被握紧了:“青青?”
脱臼的左肩昨晚刚刚复位,现在动起来还有些不适,徐青抬起右手揉揉眼睛,就看到顾长夏坐在轮椅上关切地倾身过来盯着她。
“怎么坐着轮椅……”徐青刚睡醒还有点迷糊,第一反应是看见顾长夏坐轮椅有点不安,话问到一半神志回笼才注意到他的状态非常不对。
顾长夏还穿着昨天那套衣服,虽然在急诊室做包扎的时候把伤口附近都清洁了一下,但脸上手上仍有许多灰尘,甚至她不小心蹭上去的那抹血都还在他颊边干涸成黑黑的一片,更别说换掉破损的衣物了。他的脸色苍白,嘴唇不仅没什么血色甚至竟然还干燥得起皮,此时紧紧握着她的手倾身过来地端详她是否还好,徐青便能注意到顾长夏的眼珠很红,似乎是很久没休息的样子,眼下有大片的淤青,整个人在一夜之间仿佛瘦了很多,有种随时会碎裂的让人心惊的嶙峋感。
她光是看着这样憔悴的顾长夏就觉得胃被揪住了似的疼痛:“阿夏,你多久没睡觉了?”
“膝盖没事,别担心。”顾长夏抬起徐青的左手放到唇边亲了亲,“你醒了就好。”
他似乎有些恍惚,脸颊在徐青的掌心里撒娇似的蹭蹭,自言自语地又呢喃了一句:“青青睡醒了。醒了就好。”
徐青左手翻转过来一把反握住他的手,目光一错不错地盯着他问:“阿夏,回答我!你多久没睡觉了?”
顾长夏:“没有睡觉。”
徐青心尖一抖。顾长夏昨天是早上七点半起床的,那就是25个小时。如果是平常得到充足休息的成年人25个小时不睡还能扛得住,但昨天下午顾长夏连开了五个半小时会,下班的时候就已经那么疲惫了,再加上突发车祸对人精力的迅速消耗,这25个小时便简直堪称漫长。
徐青看了一圈,单人病房里此时并没有其他人,旁边倒是有一张空的陪床。她想起来今天本来应该是父母兄嫂回L城的日子,于是先问:“告诉我家里人了吗?”
顾长夏:“打电话给寒哥了。”
因为全副心思都放在徐青身上,其他事情虽然看见听见但没有太过脑子,他顿了一秒才回想起细节继续补充:“寒哥没有把你进医院的事情告诉叔叔阿姨,来的只有他和漪姐。”
自家哥哥的做事徐青当然是一万个放心的:“那我哥他们呢?为什么你不睡觉?”
既然兄嫂昨晚都来了医院,为什么不跟顾长夏换换班,让他一个人守了她一宿?
疲惫到思维迟缓的顾长夏跟他喝醉的时候有点像。他用一种呆呆的、孩子一样天真的、十分理所应当的表情和语气对徐青的每一个问题都认真回答:“寒哥和漪姐去警察局了。青青没醒,不可以睡觉。”
于是徐青懂了。
她叹了一口气,柔声说:“阿夏,听话,去旁边那张床上睡觉好不好?”
徐青试着把手从顾长夏的手里抽出来,一感觉她的动作,顾长夏就惊慌地把她抓得更紧,像小孩子听到要打针那样抗拒地摇头。
顾长夏从昨晚将徐青从破碎的车里抱出来之后,除了半夜被生理需求所逼迫不得已离开她去上了个厕所以外,一直没松开徐青的手,而且哪怕是上厕所也是急匆匆地离开急匆匆地奔回来,好像怕徐青一离开自己的视线就会消失了似的。回到徐青身边重新感受到她的生命和体温,顾长夏被那种分离的割裂感折磨得不愿意再经历第二次,于是后半夜连水也不敢多喝一口。
此时两人长时间相握的手心湿湿热热,指尖被汗水泡得有些发皱,徐青能感觉到纵使与向来体热的自己一直皮肤相贴,顾长夏的手依然冷得不同寻常。她知道顾长夏看上去平静,其实还没有从昨夜以为她死掉的恐惧中回过神来。对着这样思维并不清醒的人讲道理是没有用的,她也想搂着他睡,这样更能让他感到安全,但病床实在太小了不可能挤下两个人,所以顾长夏非得去旁边的陪床上睡觉不可。
于是徐青干脆利落地行动了。
她用完好的右手试图撑着自己坐起来,她这么一动,顾长夏吓得赶忙凑过来将她半抱起来靠坐好,这么一来倒是立刻松开了好像要抓到地老天荒的徐青的左手。
徐青靠着床头坐着,在顾长夏安顿好她即将要往后抽身时,她却伸出右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将他的头压低,一言不发地亲了上去。
顾长夏坐在床边的轮椅上,以一种很别扭地姿势探身向前,被徐青勾着脖子亲吻。徐青亲了他很久,顾长夏一开始想不起来要张嘴,徐青便先是慢慢濡湿他干燥的嘴唇,然后舌头轻舔他的齿关;顾长夏给她亲得下意识要呼吸,徐青便趁着他放松从他的齿间溜了进去,在他柔软的口腔内壁作乱,刮他的齿龈、舔他的上颌,缠住他的舌头温柔的划圈。
“呜……”顾长夏给徐青亲得脸色泛红眼眸湿润,他也伸出手去搂住徐青的后背,低头乖顺地张嘴任由徐青为非作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