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徐青昨晚是在急诊室做的初步检查,而急诊的人手和设备都有不足,所以今天白天还有一些详细检查要做。
徐青担心顾长夏睡醒了找不到自己会紧张,所以就叫徐寒陪自己去做检查,让赵采漪留在病房里歇着,万一顾长夏醒了也好有个人告知他最新状况。所幸徐青几次离开病房再回来顾长夏都还没有睡醒。
顾长夏这一觉直接睡到了下午六点。
充足的睡眠没有使顾长夏精神奕奕,反而像醉酒的后遗症一样让他刚起床时头痛欲裂。
徐青不愿意让顾长夏刚醒来就到处找自己,所以一看到顾长夏似乎要睡醒了,干脆直接出声:“阿夏阿夏,起床了吗?”
顾长夏的神志还没完全从睡意里抽离出来,但听到徐青的声音就已经很高兴。他不自觉地翘了翘嘴角,从床上坐起时被剧烈的头疼重重打击了一下,抽着气坐起来稍微缓了缓,迷迷糊糊间下意识用手搓了两把脸,又碰到脸上的几个擦伤伤口,“嘶”了一声,这下终于很清醒了。
顾长夏拿起床头的水杯猛灌了两口,干渴到冒烟的嗓子被清水滋润后产生一种巨大的满足感,但什么满足感都比不过徐青就在他能看到的地方好好地坐着。
顾长夏倒也不是不能走路,毕竟膝盖只是伤到了皮肤。但少走毕竟还是对恢复有好处,再说缠满绷带的膝盖确实弯曲不便,便拉过旁边的轮椅坐下来,把自己推到徐青旁边,摸了摸她的脑门:“青青,好点没?”
“我挺好的,上午去做了几个检查都没什么事,再过两三天就活蹦乱跳啦。”她端详了一下顾长夏,发现他已经恢复了正常,至少看上去精神状态很正常。充足的睡眠修复了他的理智,而健全的理智又把从昨晚到今早那种堪称病态的依赖感压入内心最深处隐藏起来,他又可以像正常人一样能够忍受她离开他的视野了,于是说,“但是你看上去一点也不好。”
徐青脱臼又复位的左手已经休养好了,她抬起来用指腹抹了抹他脸上的一道灰尘:“去洗澡换个衣服好不好?我叫钱源去给你拿了牙具和换洗衣服来的。”
顾长夏点点头就要按照徐青的吩咐去刷牙洗脸洗澡,徐青一把拉住他:“等一下。”
她按铃叫来了护士,护士本不想让顾长夏的伤口沾水,但看他这一身形容也实在狼狈,便去护士站那里拿来一卷保鲜膜给他把伤口包起来防水,顾长夏的膝盖也到了该换药的时间,洗完出来正好重新清洁消毒换上新药。
顾长夏洗完澡换上干净衣服出来给膝盖换好药,徐青早上在他身上见到的让人心脏揪紧的仿佛随时会折断的嶙峋感已经消失不见,他虽然还坐在轮椅上,脸上手上都有些伤口,但俨然是已经从地狱重回人间的模样。
重回人间的顾长夏将注意力从徐青身上拉回来之后,便想起自己昨晚在徐寒的点拨下做出决定的必须要做的事情。他的手机昨晚虽然打完120后就丢在了地上没有理会,他自己的全副心神也都在徐青身上顾不上理会,但徐青还是清醒的,她上救护车前就拜托护士把顾长夏丢在车边的手机捡了回来,这个细节在这时倒确实是免去了顾长夏的许多麻烦。
徐寒和赵采漪在外面吃了晚饭,给两人打包回来。顾长夏陪徐青吃完,见赵采漪在病房里陪徐青聊天,便推着轮椅出去,一直来到走廊尽头空无一人的楼梯间,拿出手机,翻到那个他自从把它录入系统就一次也没拨打过的号码,联系人的姓名栏里只有一个“顾”字,没有名字,没有称呼,一个孤零零的“顾”。
电话响了三声就被接起,电话那头的人听起来五六十岁的样子,声音浑厚威严,显然身居高位多年,但他接起电话的动静似有慌乱,那个“喂”字透着一点含蓄的小心翼翼,像是不敢置信打来电话的是顾长夏一般。
顾长夏没打算跟他寒暄,也不兜什么弯子,他的声音淡淡的,容颜被夕阳罩上一层昏黄的晦色,眼神沉且寒凉:“顾耀华。我曾说过这辈子都不会求你,如今给你打这个电话,算我食言。”
电话那头的人声音苦涩:“长夏,你可以给我打电话,我一直在等你给我打电话。”
顾长夏一点也不想和他谈什么感情,他毫不留情地打断他道:“你一直想要妈妈的戒指,我可以给你。作为交换,我要你帮我办一件事。”
顾耀华:“什么事?”
顾长夏:“我要B市文化局局长王浩和市长王坤的所有资料。我要他们犯过的每一件事的确凿证据,我要让他们的罪暴晒在太阳底下,我要他们把牢底坐穿。”
顾长夏声音极冷,那是一种藏在冰凉和平静之下的恨意,顾耀华上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听顾长夏这样说话,是对着他说,那是顾长夏14岁那年,顾耀华害死了他妈妈。
“长夏,你……”顾耀华忍不住问,话说到一半又似乎觉得自己没有立场,但最后还是继续问完,“你还好吗?”
顾长夏一丁点也没有为男人的关心所触动,他冷淡道:“我很好,我当然很好。如果你能把我要的东西给我,我会更好。你什么时候把东西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