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一鸣听到门口交谈偏头去看,绪芳背着身看不见表情,不过从那语气中也能听出心情必然是晴空万里,他又把视线落在妻子对面的人身上,新邻居换了一身休闲装,头发有些湿有些沉,撩起来露出光洁的额头,可能刚洗完澡。
房间的光从敞开的门透出去,许一鸣眨眨眼,忽然觉得那人在看自己,眼镜反着光,瞧不见神情,许一鸣心虚的移开视线,偷偷打量别人到底不太礼貌,何况似乎还被抓住了。
里侧屋里传来东西碰撞的“砰砰”声,许茜茜不知道在干嘛,许一鸣连忙站起身走向那屋,说不清楚是心虚还是什么,总之,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哎呀,我家孩子太调皮了。”
绪芳看了眼里屋,见许一鸣过去了又扭过头冲着门口的男人笑。
门口的人那双镜片下的眼睛追着许一鸣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视线里。
“齐悦,帮个忙。”
回到自己家的岚,不再是那副温文有礼的样子,眼镜被扔在茶几,随意靠着高档沙发,手机幽幽冷光映在眼睛上泛着浅色调的灰,灰色中又掺杂了蓝,如同雾霭笼罩的天空,终年不散的沉郁颜色。
“我缺个助手。心地善良的齐医生应该不介意给你的病人家属介绍个好工作吧。”
嘴角勾起的弧度冷淡中透出嘲弄,手里的勺子缓缓搅拌着,杯里漂浮的白色粉末随着水流下旋,沉到底部,跟塑料似的,融不了也化不掉,怎么摇晃都是突兀的咯在那里。
“什么时候我们齐医生的好奇心也这么大了。”
透明玻璃杯里的液体一圈圈荡漾开波纹。
“好了,别问那么多了,你只要做到就好。”
手机“啪”的扔在茶几上,屏幕黑下来。
许一鸣出来的时候,男人已经离开,绪芳坐在沙发上接着电话。
“嗯嗯好,齐医生,我们明早就来。”
绪芳挂了电话,垂着头,已不见之前的横眉冷竖,此时神色恹恹,眉间隐含不安。
隔天许一鸣一家大早就起来去往医院。
庆幸的是许茜茜病情控制的很稳定,然而头疼的是药快吃完了,高额的医药费根本负担不起,像这种抗癌药医保报销也要万把块,许一鸣想破脑子都想不出怎么快速弄到这笔钱。
“齐医生,这药暂时不吃……”
“不行的。”
对面端坐的俊秀医生还没听完就立马摇了摇头。
“哎小帅哥,药钱我们先付一半,月底就可以付清,你看能不能宽限一下?”,绪芳叹了口气,化着精致妆容的脸上挤出一个勉强的笑来,“最近手头拮据,她爸还没工作……”
闻言的齐悦抬起头,上下打量旁边站着的许一鸣,男人很瘦,手腕细的一个手就可以圈住,脸上也没点血色,跟营养不良似的,走路的时候不仅驼背,还有些瘸,齐悦是真有些好奇这样的人触到了岚哪根神经。
被打量半天的许一鸣自然是不太舒服,他并并瘸着的腿,想要在那目光下站直些。
“我帮你们问问。”齐悦收回了目光,拿起手机又像是想到什么冲着许一鸣说,“心理科刚好缺人手,平常没什么活,工资挺高的,你看看要不要来医院工作。”
门外脚步声嘈杂纷乱,时不时有人来敲敲门,许一鸣愣了会儿,同意了。
他觉得馅饼头一次砸在自己身上。
坐过牢身体还有缺陷的男人别说医院了,找个体面点的工作都十分不易。这点,是他切身体会过的,所以他知道概率有多小,何况这是全市最好的医院。
空气里漂浮着消毒水的味道,医院走廊人来人往,也没谁注意许一鸣的瘸腿,这里多的是特殊的人。
许一鸣跟在齐悦后面,感觉自在不少,走在前方的年轻医生拿着手机,手上没个停的好像在发信息,许一鸣看不到,他想着自己得到这份工作起码许茜茜每个月的检查费就不用担心了,以后重担也不会全压在绪芳身上,可又怕这次跟以往一样因为各种莫名原因被辞退,他握握拳头,暗自发誓一定要好好干。
“到了。”
齐悦突然停下,许一鸣沉浸在自己世界中差点撞上他的背,幸好前方的人转身及时。
也没敲门,齐悦直接开门走进去,许一鸣跟在旁边,灰尘扑了一脸,呛得他咳嗽了好几声。
“抱歉,他很少来,我们可能要稍微等会,他快到了。”
许一鸣胡乱挥了挥鼻间的味道,好受一些才环视四周,诊室很空旷,深色橡木桌敷着一层厚厚的灰,没有任何生活痕迹,怕根本就是完全不来吧。
诊室的门敞开着透气,齐悦从外面拿了个瓶子到处喷,许一鸣觉得味道稍微能闻了,他开始怀疑起这件事的靠谱程度。
“别太担心,没问题的。”
齐悦朝着屋里角落喷几下,时不时偏头瞧瞧站在门口的男人,那个人倚着门槛,眼珠子四下转溜着,能看出明显的无措不安来。他也不知道岚在想什么,虽说学的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