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极端的外表主义者,不仅对自己的妆容打扮极为严苛,而且在招聘员工,交往朋友,甚至买谁的东西,坐谁的车时都会掺杂外表的因素。新县城区本就不大,出租车也很少,几年下来,许多师傅的车我都坐过,并同其中一些人还混得很熟,有时有的师傅甚至还会在我公司门口等我下班。记得有一年公司举办“三八节”活动,活动结束后已快深夜十二点了,街上几乎看不到出租车的影子。我正在焦虑之际,一辆出租车徐徐开来,我连忙招下,可上车后才发现那司机很面生,而且脸上从左眼侧到下巴处有一条很长的伤疤,使得他说话时脸扭曲地非常难看。
好在这师傅性格还不错,我刚一上车他就自嘲道:“对不起,我的样子可能吓到您了。”
“嘿嘿,难道长相丑陋的人就不能出来讨生活吗?”听他这么一说,我反倒觉得自己刚才一直板着脸有些好笑了,毕竟又不是相亲,何必对外表那么计较呢。
“您看看这是我以前的照片,在受伤之前我可是帅哥哦。”那师傅指了指副驾前挂着的那个工作牌。
“您怎么会被伤成了这样?”我看了看照片,之前的他确实很帅,心中不免有些遗憾。
“车祸,一次致命的车祸。我的车同一辆大卡车相撞,车上四位客人都死了。”司机语调有些激动。
“那您一定伤得不轻吧?”我担心的问。
“头皮都撕裂了,还多处骨折,光在重症监护室就住了半个月。期间我呼吸还停止过呢,好在人年轻,都扛过来了。您想啊,我是经历了生死的人,不死不残就烧高香了,怎能还奢望皮囊完整呢?”他笑着看了看我。
“这倒也是,您是走过生死的人,对生命应该有了深刻的感悟吧?”我忽然对他产生了一些好感。
“经历了死亡以后,我对死就不再恐惧了。说出来怕您不信,我甚至觉得在那边还更舒服一些。”他说这话时表情很认真。
“说真的,听说濒死的人可以看到一些东西。我很好奇,您说说好吗?”我第一次遇到死里逃生的人,还真想听听当时的情景。
“不对哦,我不是经历了濒死,而是停止过呼吸的人哦。”他很认真的纠正我。
“记得那天天刚麻麻黑,我在县政府门口载了四位男客,他们说要去市里,恰好那天我有点事,不想跑那么远,可他们完全没有下车的意思,坐在副驾后面的那个年轻人,随手摸了一千元钱给我,说是赶时间,让我赶紧走。我便不好再多说什么了。”说到这儿时,他竟用手点了点我坐的位置,顿时把我吓地打了个寒颤。
“哦哦,您别害怕,不是这辆车,那车当时就报废了。您这是还要不要听啊?”司机见我吓得脸色煞白,忍不住嘿嘿笑了起来。
“继续、继续,我也没那么胆小。”我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没想到我的车刚驶入老坟路时,迎面就来了一辆索命车。这是辆大卡车,驾驶员可能是酒后驾驶,车速极快,完全没点刹车就朝我的车直扑过来。我连忙刹车,可两辆车还是重重地撞在了一起。可能是因为拴了保险带,在撞上的那一瞬,我的头使劲朝前面伸去,好像要和身体分离似的。只听见一
声巨响,我一下就失去了知觉。等我清醒过来时,已躺在了医院的手术室里。后来听说我的车被撞得翻了好几个滚,最后落入了对面公路的堡坎下。幸好我栓了保险带没被甩出去,我车上的四位客人全被甩出了几十米远。”司机忽然不再说话了,我往车外一看,此时车刚好驶进了老坟路。一想到这里曾发生过如此惨烈的车祸,我心里忽然有些害怕了。
司机停顿了片刻后又继续说:“虽然后来听医生说我呼吸曾停止过,可我觉得自己一直是醒着的,就连医生宣布我死亡的话我都听得清清楚楚的。而且说来也奇怪,我感觉自己当时并不在身体里,而是悬浮在手术室的房顶上,俯看到了医生们抢救我的全部过程。”说到这儿时,那师傅可能是怕我不信,还侧目看了我一眼。
“那当时你身体有没有知觉呢?”我好奇地问。
“医生宣布我死亡之前,我感觉身体像被一块大石头给压着似的,出不了气,可当医生说我死了后,我反而觉得自己浑身无比的轻松,剧痛感和压迫感都消失了。人像片羽毛似得,从包裹着自己的套子里飘了出去,非常非常的舒服。”说到这儿时,他扭曲的脸上忽然闪现出一种怪异地笑意。
我屏住呼吸静静地听着,害怕漏掉了每一个细节。
“很快我就觉得自己被卷入了一个极黑的通道,在某种意识的指引下,我朝着顶端飘去,不久就飘出了通道。一片笼罩在奇异光芒下的原野映入了眼帘。这个原野实在是太辽阔、太美丽了,而我故去多年的爷爷奶奶、爸爸都在里面,他们好像是专程过来迎接我的。就在见到他们的一瞬间,我的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说真的,自从去过那里以后,我就再也不贪恋这个世界了。”他的语气显得非常坚定。
“那是一个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世界。人们嬉笑着漂浮在奇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