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即是,斧头在林间的回响。” ——菲利普·拉金】
荆素棠试图想进去的举动被施羚看穿并阻止。施羚把眼睛瞪得很大,她抬起手,调整了一下站立的姿势,确实就像一只攻击状态的藏羚:“荆律师,行动前请三思。我是巴西柔道黑带。”
林奇的语气依然幽幽:“她没骗您。”
“我也许能劝住她们。”荆素棠说。
“基于老大和您以前的关系,我对此非常怀疑。”林奇撇嘴。
“林奇,这句话是在侮辱老大的专业能力。”施羚干脆地打断他,转向荆素棠,“荆律,这是您跟进的案子,您进去了非但很难保持中立,而且有可能情况会变得更糟。”
他没法反驳施羚。
等了不知道多久。梁悦颜和晏春和依然反复针对同一个问题争论,始终没有一方让步。一扇门的里面是一个死胡同,门外也同样是个死胡同。
荆素棠不断说服自己不要贸然行动,脑海里同时不断放映着史东拍着桌子让他滚出去的画面。无力感和绝望感又以这样的方式回到他的身上。
施羚在一旁不断交替进行着发短信和打电话两个动作,好不容易电话终于拨通,施羚如释重负。施羚用只有她和电话那头的人菜能听到的声音匆匆说了几句,对方也许终于答应搭救,施羚脸上终于稍露霁色。
“她们在吵什么?”荆素棠沉不住气,他问。
他的烟抽完了,方才冒着雨带着潮湿的烟味走过来,发尾沾着雨滴,藏青色衬衫的皱褶也被雨染成了更深的颜色,一副平日里罕见的狼狈样子。
施羚这下才有余力继续关注荆素棠的问题,她没心情说促狭的话,但荆素棠问出这个问题几近精准地戳中她的痛点,她甚至不想回答,为了维持基本礼仪只能没好气地开口:“因为一个样品。”
“什么样品?”荆素棠又问。
他实在很好奇。
“老大发现在景十二身上收集的泥灰份量不够做一次检验和比对。”施羚简短解释。
死去的男孩拥有了同一个系列的代号——景十二。
“然后呢?这说明了什么?”荆素棠忙问,他的心脏被这句话提起来。
“说明我们只有一次机会——好吧,或者连一次机会都没有。假如这份泥灰和蓝十三身上发现的不匹配,我们就没有足够证据在程序上把景十二的案子和其他案子联系在一起。”施羚说。
“而且首都法医实验室两个月内都排不出时间援助我们。”林奇补充,他耸肩表示无奈。
“小梁姐说她能做到,”施羚将室内对峙和争吵的原因点到即止,“老大不相信。”
林奇很小声地说:“其实我相信的。你也相信的嘛,不然怎么会叫那孩子‘景十二’。” 说这话的时候,林奇注意着把自己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痞气收敛起来。
“你闭嘴吧。”怒视着林奇,施羚忍无可忍地隔空展示自己的肘击。
其实我也相信。荆素棠想。
只是一旦想到晏春和最讨厌犯错,以及最不愿认输,荆素棠便由衷为梁悦颜感到不安。
然而,梁悦颜是他见过的第一个能够和晏春和对峙那么久的人。
荆素棠突然有种强烈的感觉,梁悦颜会赢,一定会。就凭她答应过他的每一件事她都近似完美地做到了。
“我想拉屎。”林奇突然说。
“我想你闭嘴。”施羚回了一句。
“她们再这么吵下去,我只能到A栋太平间旁边的那个厕所了。不要逼我这么做,吓死了我你再也找不到这么好的伙伴了。”林奇的威胁如在场所有人所料,和威胁沾不上一点边,“施羚,骆贤到底什么时候来嘛?”
“我没叫骆贤。叫他来有什么用?”施羚咬着牙回答。
林奇呆了呆,他挠头问:“那你叫的谁?”
高跟鞋的声音“笃、笃”从走廊的入口传来,清脆地敲打在地面上,像用一块尖锐的石头一点一点把坚固的僵持的玻璃击穿。从脚步声能判断的特征很多,女性,40岁以上,不,可能45岁以上,心理状态平和,甚至还能算不错。
荆素棠还没看清来者的模样时,林奇就骂了句“操”,慌慌张张地站起身来,站得笔直。施羚也站得笔直,两人的气质转换几乎是瞬间完成的事情,其站姿甚至可以用肃然来形容。
来者走近,那是一位穿着考究的白色裙装挽着同色提包的女性,有种年长女性特有的干练感,也许和史东差不多年纪。荆素棠和她对视了一眼,他不认识她,却只觉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两个学生异口同声地对这位女性问好,语气接近毕恭毕敬:“司博士好。”
司博士这个称呼更让荆素棠感到熟悉。
她只径直走向施羚:“看来我要谢谢你把我从系里那些无聊大会里解救出来。”
施羚一听这话,露出半哭不哭的表情,却没忘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迅速捋了一遍,她像哀求一样对司博士说:“除了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