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始明白,很多东西,是死亡也带不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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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鱼,好了没?快来,可以吃了。”陆千煦在外面高声叫他。
这一周于尽隔天就有考试,陆千煦就跟陪考的家长一样,每天在家唯一的事情就是给他准备吃的。他不会做饭,但弄出的花样还挺多。今天他们自己煮火锅吃。
“来啦。”于尽一边应着,合上了装药片的分装盒,里面已经空了 。
锅里热气腾腾,屋子里飘满了香味。
这样的日子,什么更好的事情也不需要有,就足以让他没理由地笑起来。
“陆千煦,我看着你就开心,特别开心。”晚上又是充满知识光芒的复习之夜,躺到床上后于尽眯着睡眼小声说话。
“是吗?那我也想开心,你叫我一声我就开心了。”陆千煦抱着他纯睡觉好几晚了,现在能占到便宜的地方就绝不放过。
“陆千煦。”于尽拖着声音叫他。
“可以叫点让我更开心的。”陆千煦凑到他耳边跟说悄悄话似的。
于尽也学着他的样子,更加小小声地喊他:“陆千煦。”然后他钻出被子,声音变得清亮:“我好喜欢你的名字,陆千煦,我喜欢这个。”
陆千煦笑,“喜欢那就送给你。”
于尽翻过身抱住他一只手臂,笑着应好,然后沉沉睡去。
第二天下午于尽四点半考完最后一门期末考试,一下楼就看见陆千煦站在那里等着他。四周尽是从教学楼里涌出的人群,他一眼就望见了对方。
陆千煦其实有一点轻微近视,但他不愿意戴眼镜。平时于尽基本看不出来,但他想要看清远处的东西时会下意识微微眯眼,比如现在。他皱着眉眯着眼在人群里搜寻某个身影,然后这双眼睛锁定自己。像点燃了火焰的引线。
一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于尽可以感觉到逐渐升高的温度,一直到开锁进门,一切开始沸腾。
陆千煦急切地把他抵在门上亲吻,动作强硬得说是啃咬更为准确。
冬天的衣服太多了,从客厅到卧室,扔了一路。
窗外的寒冷一下里离得很远,年轻的身躯滚烫,于尽身上湿漉漉的,好像快要融化掉。肢体纠缠间,他突然想起了“窗”的对话框里一直显示着的距离,一串代表着地球到月亮的数字。
那此刻他们终于再无距离。
陆千煦进入他的时候一直偏执地埋在他脖颈上动脉流经的地方吮吻啃咬,叫于尽痛得皱起眉,张着嘴大口地喘气,像被捏住命脉的猎物。
“我可以感受到它,温热的,鲜活的,跳动。”陆千煦在他耳边低语,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他握住于尽的手按到自己的左胸口,“和我的一样。”
于尽突然心中一酸,颤抖着哭出来。
他正,温热地,鲜活地,活着。
他们在床上不知魇足地互相索取,一直到天色暗下去,月亮又升起来。
在最后一次令人颤抖的高潮过后,他们紧紧相拥,一时谁都没有说话。陆千煦一下一下轻轻地抚过于尽的额发,眼神中尽是缱绻。
“你知道,我们刚刚在做什么吗?”
于尽慵懒地睁开眼睛,顺着他的话问下去:“什么?”
“我们在做爱。”陆千煦的语气里全无轻佻暧昧之意,像某种庄重的誓言。
于尽忍不住笑了起来。
是,他们在做爱。
做爱,这个词,可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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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于尽就开始收东西,陆千煦跟在他后头进进出出,也不说话,可怜兮兮的,一瞄到机会就凑过去抱他。
赶到高铁站时时间已经很紧,连话都说不了几句于尽就要进站。而陆千煦这才后知后觉地担忧:“有没有不舒服?痛不痛?等会儿要坐好几个小时会不会难受?”
本来还只有一点不适感的于尽被他一说,后面的感觉一下子就被放大起来。
“不准说了。”他们正站在安检的队伍里,前前后后都是人,于尽一心虚起来就觉得旁边的人一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队伍头前进得很快,最后于尽连一句“我走了”都没说出口,太难了。
陆千煦站在后面看着他一个人进去,恨不得自己现在就买张票跟着他一块儿走。
等到于尽坐上车,却发现车上信号特别不好,一条微信也要好半天才发得出去。然后两个人就开始发短信,一来一回,于尽一转头就看见了车窗上映照出自己的脸,笑得很傻。
学校一放假,孙韵芳也可以得一段时间清闲。以前寒暑假她还会另找点工期短的活干,最近几年便闲了下来。以前总是想着要供于尽上大学,现在于尽终于快要上完大学了。
自己究竟算不算一个好妈妈呢,应该也算吧。
孙韵芳坐在车站等于尽出来,看见他向自己走过来的时候,只觉得自己半年未见的儿子好像又长高了。
于尽一回家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