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它们丢回去,它们也过不了冬吧。”
“啧!你乱讲话!喵,过来,喵……哦哟!它叼了就跑啊!”
“那你快追上去瞧瞧。”
“……刚打雷了,你有没有听见?”
“冬天打雷,真是风水宝地。”
“还好我早上就把衣服收了。”
“冷不冷,要不回去吧?”
“哇,这母猫,在我家秸秆堆后头……生了一窝小猫!天哪,程瞻,是小猫!”
“几只呀,什么色?”
“我数数……五只,都杂色。小猫小猫,你们有几个爸爸呀?”
“……你可别招惹了母猫。”
“母猫嘴里叼的还是我的鱼好不好!哎呀,真要下雨了……”
隐隐的雷声自远及近,将那滚滚的浓云一层一层地推了过来。外婆在屋里叫他,杨爱棠把秸秆堆合上了,转头看了一眼,屋檐外头已经滴滴答答地掉落下豆大的雨滴。
好冷。
他将手机放在耳朵边,听见程瞻在轻轻地唤他:“爱棠?”也许是察觉到杨爱棠在这沉默里渐渐柔软的神容,他又安静地换了个称呼。“棠棠?”
杨爱棠便笑了,笑得眉眼弯弯,雨光映在他的眼底,雨声响在电波之中。他带着三分恶作剧的意思,对着电话的听筒,小小声地说了一句:“老公。”
轰隆隆,竟是又一道惊雷。
这一回,程瞻可听了个一清二楚。可他还没来得及反应,杨爱棠就大声叫了起来:“啊,好的好的外婆!我马上进来!”
程瞻张了张口,只好宽容地任他演戏,直到挂了电话。
这一场大雨,断断续续地一直下到第二天夜里。
外头冷风呼啸,杨爱棠便开着火炉,盖着厚被,陪外婆看电视。正是那一段补锅的花鼓戏:女婿来补锅,瞒了丈母娘……他听得颇不自在,正想避开,院落里却有人敲门。
电视机声音开得大,外婆又耳背,一时还没听见。杨爱棠放下花生壳儿拍了拍手,走去厅堂正门,拿下好几道木门闩,才拧开了门锁。
倾盆大雨之中,程瞻没有打伞,浑身淋得湿透,高大的身形站在门外,就仿佛肩住了那广袤的夜色。
他望着爱棠便笑,双眸前所未有地亮,爱棠的影子映在里面,犹如两丛永不熄灭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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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尾声~
确实是有一点舍不得啦,就一点点……
第80章 (完结)
程瞻是开着他那台SUV,花了一天半的时间、走了一千多公里,跟着导航从北京一直开进这里来的。一路上倒是没遇到什么障碍,偏在最后一百米,田埂上的小路被雨水浸泡软,没留神车胎陷进了泥里。农村的大冬夜,四下都无人影,程瞻望着眼前那亮着灯的院落,一时再顾不上,就这样下了车,淋着雨,奔过去敲响了门,像某种失路的小动物。
杨爱棠深呼吸一口气,将他领进门,跟外婆说,这是他北京的领导,专程来慰问员工过年。
程瞻于是尽职尽责地扮演起杨爱棠“领导”的角色,首先就是在第二天一早,给外婆送了一台老人机,教会了她用手机听戏。外婆高兴得不得了,送了程瞻一桶焦糖爆米花,还哄着程瞻一颗颗吃下去。
杨爱棠:……
很快,村里亲戚们便都知道杨爱棠的北京领导来下乡,一个个都凑上门前看热闹。
每来一个亲戚,程瞻便从他车上拎下来一件礼品,流水一般送出去。杨爱棠在厨房做饭,程瞻就陪亲戚们搓麻将;到了饭后唠嗑时分,程瞻又乖乖去灶台上洗碗。还真有个远房表舅,热切来问程瞻可不可以入股他家的茶山,杨爱棠便冲着他表舅一叉腰:我们做的是互联网,互联网啦,哎呀,你又不懂!
——不过程瞻还是经不起推销,入股没有谈成,倒从表舅那儿订了几十升的茶油回来。
刚到的时候,程瞻不知道南方冬天的厉害,穿着长大衣、皮夹克就来参与应酬,惹亲戚们都夸这个北京领导真帅气。然则再过几天,天气就湿冷得飘起了小雪,草丛里都是积冰,寒风像沾了水的柳条拂进衣领,刺骨生寒——爱棠的外婆就给他送上了一件亲手缝制的花棉袄。
那时节,程瞻已经缩在火炉子前发抖。
到深夜里,老人都熟睡了,杨爱棠在卧室给程瞻罩上那件花棉袄,看他无可奈何的模样哈哈大笑。程瞻说:“你看我笑话呢?”杨爱棠却摇摇头,穿着同款花棉袄赤脚踩在床上,很得意地在程瞻面前转了一圈,像是给家长秀新裙子的小娃娃。程瞻伸手抓住他的脚踝不管不顾亲上去,吓得他差点儿没站稳,又歪进程瞻的怀里。
万籁俱寂之中,田埂间偶尔还听见一两声鞭炮的脆响,窗玻璃上暗暗地生起白雾。
程瞻抱着爱棠,两人在好几层厚棉被里做爱,纱帐落下来,湿润的亲吻声压抑着,欲望是伸向寒冷虚空中的赤裸的手。最后总是程瞻出一身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