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似乎并未回答宋晏的问题,但是宋晏是个聪明人,一听便明白了,太子殿下并不想见他,宋晏垂眸看着扫净了雪的青石板,那上边的清冷是肉眼可见的,不过是跪这么一会儿,他便感觉到那一股寒气丝丝缕缕地融入身体里。这时候,他应该回去,只是......
宋晏拱了拱手,抬眸看向张公公,恭声道:“张公公,我便在这儿候着,陛下若是醒来,还请张公公通报。”
“是。”张公公应了一声,便退了进去。
张公公在陛下身边二十来年了,伺候了陛下大半辈子,自然知道北梁王一家在陛下心中的地位,只是他也敏锐地察觉到太子对北梁王的不满,一朝天子一朝臣,他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折腾。
张公公回眸看了一眼笔直跪着的宋晏,以及紧随其后的那一伙扎眼的人,先前还明晃晃的阳光此时已经被厚重的云层遮掩住,天色阴沉沉的,冷风吹过宫廷内外。
“要起风了。”张公公嘟囔着,转身走进殿里去。
宋晏沉默地跪着,脑海中浮现了各种念头,他这般大胆地带着人进宫,也是一种试探,现在想来想要置他们于死地的人并不是太子殿下,若不然知道他入宫,太子殿下应是会立即接见,他手上的这群人,殿下该要安排个畏罪自尽。
却不知,对他们下杀手的人,究竟是哪一方的人?
“该死,怎么就回来得这么早?只要再晚一日,便都安排好了。宋墨,宋奕,呵......”躲在阴暗角落中的某一人,阴狠的目光落在刑部大牢的门口。
刑部大牢里,今日不同往日里的清冷,因着来客而显得热闹了些许。
“老宋呀,你家小二,不错。”宋墨的好友户部尚书林青平提着食盒走进来,别看林青平是一个读书人,可这身子板高高壮壮的,粗犷的外貌看起来更像一名武夫。
本是闭眼休息的宋墨听到林青平的话,他不由得愣了一下。
宋晏入京了?这时间怎么会这么早?依着他们的想法,至少还得晚上三五日的。
宋奕迅速站起来,起身的时候扯到身上的伤口,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气,道:“林伯伯,阿晏入京了?”
林青平将手中的食盒递过去,大牢的门并未锁上,他坐在长凳上,看了一眼满目担忧的宋墨,他倒是了解这位老伙计的想法,宋晏的身子不大好,宋墨过去从未想过让人建功立业,不过是求一个平安顺遂,只是宋墨是个闷葫芦,这话从来不说,也就是偶尔与他小酌几杯时,才会闷闷地吐露两句。
想着今日一眼瞥过的宋晏,那面色确实不大好,只是怕宋墨担心,林青平便未说出这一句。
“对的,今日入京,整了一出大动静。”林青平将碗筷推至宋墨面前,道:“这闹腾,闹得好,好歹你们的安危是有保障了。”
“宫濬那老小子,这两日,我看是睡不好,吃不下,就怕你们俩在他这地盘出事儿,偏偏殿下拿你们入狱的时候,动静小,话也不让多说。满京都的,知道的人,都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陛下......”
林青平没有说下去,他意有所指地道:“一朝天子一朝臣。”
“现下,你们家小二闹得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了,你们好歹是功臣,谁敢让你们死得不明不白的。纵然是......也不敢寒了朝野上下的心。”
宋墨对于林青平其他的话并不在意,他只是听得宋晏入京了。他面上的神情一片冷凝,旁人不知道宋晏的伤,他太清楚,那般严重的伤,纵然是缓慢行路,都是负担。可是如今回来得这般早,必然是日夜兼程地赶路,却不知阿晏的身子究竟如何了?
“我家小二,现下可还安好?”宋墨对于林青平口中所说的动静,半分没有兴趣,他只是担心宋晏的身子情况。
林青平沉吟片刻,而后才开口道:“虽然气色不佳,但是看着行动间倒是还算如常。人现下入了宫,听说带着一串人跪在天和殿外求见陛下。”
“这天寒地冻的,阿晏去跪什么?”宋奕不由得气恼道。
林青平见宋墨和宋奕眉宇间都带着愠怒,他想了想,叹了一口气,道:“老宋,你家小二这一跪,重要着呢!有些话,我之前没和你说,现下这时候,我就直说了,你家王妃在安平寺祈福,说是突发恶疾,柳家便派了人接回去照顾。你这边出事,柳家是半分动静都无......”
他没有说完,但是这话语里的意思却很是明白,北梁王妃这病,来得太巧合,柳家的动作太快,也太静了。林青平可是知道北梁王妃是一个风风火火的女子,若不是真病得厉害,只怕知道宋墨他们出事的时候,便会搅和得天翻地覆了。
听着林青平的话,宋墨和宋奕面上的神情变得极为难看,他们沉默不语,好一会儿,才呼出一口气,宋墨起身,对着林青平深深躬身一礼,道:“林兄,我家小二身上还带着伤,陛下也不知道何时才能醒来,这般天寒地冻的,我怕让小二他身上伤势加重,若是明早......”
林青平坦然受了宋墨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