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邵沉。”邵沉答非所问,又觉得这样回答实在不像样,所以又补了一句,“可以要你那天的演讲稿吗?”
“可以。”林惟言回答,没有问为什么。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摘掉了军训帽,有些汗湿的碎发很不讲道理地贴在额头上,引得林惟言皱了皱眉。
邵沉很想伸手给他抚平,但林惟言没给机会。
林惟言很随意地抬手拨弄了两下,碎发很快变得听话了。
“那我什么时间方便找你拿呢?”邵沉喉结动了动,接着问。
“现在吧。”林惟言从长椅上起身,走到邵沉身边,“跟我回班拿吧。”
“谢谢。”邵沉说着,跟着林惟言一起朝教学楼走过去。
操场与教学楼之间还有些距离,对邵沉来讲这是个很好的机会,但是他却不知道该和林惟言说什么,所以只是安静地跟在林惟言身边。
林惟言身上的洗衣液味道跟开学那天邵沉短暂闻到过的有些许区别,邵沉猜测他来学校后换了洗衣液。
林惟言的睫毛很长,在中间部分有很小的弧度,从邵沉的角度看过去很可爱。
“我是帮我弟弟要……”邵沉无耻地借用了俞晨安的弟弟,强行解释,“季阳你认识吗?”
林惟言头很小幅度地偏了一下,似乎是思索了一番,几秒后才问,“三班?”
“嗯……”邵沉点点头,“跟你一届。”
“听说过……”林惟言说,“打架很厉害。”
邵沉口袋里还揣着从林惟言那诓骗来的演讲稿,一瞬间觉得有些发烫了。
邵沉觉得,是时候让俞晨安教育一下季阳了。
但他嘴上还是说,“最近认学了不少。”
“嗯。”林惟言说。
他的嘴唇有些薄,随着说话的动作一张一合,显得很冷漠,邵沉知道,他是真的不太在意。
“等会儿……”俞晨安又很不合时宜地打断了邵沉,“你为什么要跟他借演讲稿?”
“因为我实在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邵沉说,“而且他也没有要跟我搭话的意思。”
当时邵沉很鲁莽地跟了上去,事后回想起来才发现,自己是很有些紧张的。
但他一向很擅长应对各种情况,所以当场拉了很牵强又却是唯一能拿来用的理由。
好在林惟言没有多问,邵沉跟着他回到班,看他在书包内侧拿出一张折成四方形的纸。
林惟言甚至没有打开检查一遍,直接递给了邵沉。
“谢谢。”邵沉接过演讲稿,很珍惜地拿在手里。
林惟言没再继续跟他搭话,坐在座位上发起了呆。
邵沉舔了舔嘴唇,“外边还在做汇报,你早退没关系吗?”
林惟言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眉头皱了皱,很出乎邵沉意料地说,“可是外边太热了。”
邵沉愣了愣,几秒后没忍住笑了笑,他点点头,“确实很热。”
林惟言就又不说话了,邵沉靠坐在走廊对面的书桌上,又不自觉地盯着林惟言看。
林惟言头微微低着,一只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很老实地搭在桌边,指甲修剪得圆润又干净。
邵沉注意到他后颈上有些不明显的细汗,天气的确很热。
邵沉胆子突然大了起来,他清了清嗓子,“能请你喝水吗?”
他说完就紧张不安地等待着林惟言回答,林惟言应该是听见了没有反应过来,他看样子不像是在思考,更像是发呆。
差不多邵沉要放弃的时候,林惟言才说,“好啊……”
林惟言一会儿还有班会,于是他们也没有去很远,就在学校超市,邵沉请林惟言喝了很冰的水。
林惟言的指尖凉的都有些红。
邵沉捏着那张对他没什么用的演讲稿,大着胆子问,“可以留一个联系方式吗?”
林惟言拿着喝了一半的矿泉水,摇了摇头,“算了吧……”
“所以你不是第一次就要到了他的联系方式?”俞晨安听到这里又忍不住了。
邵沉长相虽然没有林惟言那么惊艳,但也算得上是好看,五官很硬朗,有些凶,但很吸引人。
但他确实是第一次没有要到联系方式,事实上第二次也没有要到。
军训成果汇报兼领导讲话结束后,林惟言要回去开班会,邵沉跟他走到教室外面,不死心地又问了一次,“真的不能留联系方式啊。”
林惟言还是摇摇头,还很无情地说了句,“没什么必要。”
那时候邵沉22岁,要脸要皮的年纪,不像成年人那么直白,但也没有十几岁少年那么热烈。
联系方式要了两遍都没要到,邵沉实在不好意思再为自己多说一句,只得作罢。
“那你是第几次要到的?”俞晨安问。
邵沉讲不下去了,因为根本不存在第几次的问题,他哪一次都没有要到,在追林惟言这条路上,他碰过无数次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