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惟言是个很安静的人,但邵沉却觉得他存在感特别强,以至于林惟言一走,他就觉得房子里什么也不剩了。
以往和林惟言住在一起的时候,虽然两人不怎么见面,但最起码邵沉知道,林惟言跟他生活在同一个空间。
他数过很多次,从邵沉的卧室到林惟言的卧室要走237步,不过从林惟言的卧室到邵沉的卧室要走多少步他不知道。
他现在住的房子面积不大,从浴室出来直走再左拐就是卧室。
邵沉走到浴室洗了个澡,将一身的酒气都冲掉,然后走到卧室,拉开床头柜抽屉,拿出那本即将 “已经作废,仅留纪念”的结婚证看。
照片上的两个人都略青涩,但仍能看到一直到现在都未变的东西。
比如邵沉那多到要溢出的爱意和欢喜,也比如林惟言对邵沉的“不那么喜欢”。
或许真的是喝得有些多,他又想起来自己在车上问的那个没有得到回答的问题。
“那以前呢?”
其实严格来说,他和林惟言没什么值得单拎出来说的以前,而且那真的太远了,因此林惟言以前喜没喜欢过他,似乎对现在的情况都没有什么改变。
再一次的,他又想到了林惟言。
那时候林惟言要喝水就是真的喝水,他拿了三瓶带着冰碴儿的矿泉水,有些懒地站在柜台边等邵沉买单。
邵沉也跟着拿了相同的水,买完单后和他一起倚到发着热气的冰柜旁边。
两个人先是没有说话,外面的蝉叫声很吵闹,超市老板在电视机上放着每年都会重播一遍的经典连续剧,听得人昏昏欲睡。
邵沉偏头看着林惟言,见他眼睛垂着兴致缺缺的样子,拧开一瓶水递给他。
“我高中军训的时候也总逃。”邵沉说。
林惟言接过水,手指在矿泉水瓶上划了划,眼睛抬起来看着他,语气有些不满,“我就这一次。”
邵沉失笑,“那还让我碰着了。”
那时候的林惟言毕竟年纪小,不像现在一样喜怒不形于色,邵沉话音刚落,他就有些懊恼地皱了皱眉。
“反正就这一次。”林惟言重申。
他说完就捏着瓶盖一下下转着,也不再搭理邵沉。
16岁的少年闹起情绪来可爱非常,邵沉没忍住看直了眼。
那天送林惟言回去后,邵沉就联系了季阳。
季阳也确实逃了军训汇演,正跟人约着翻墙出去吃饭,邵沉到的时候,他正蹲在墙根下拿手机打游戏。
邵沉给他请了假,带他出去吃了饭。
“你认不认识林惟言。”邵沉问。
“认识啊,”季阳长得和俞晨安很像,但是因为年纪小,整个人都很阳光,他嘴里饭还没嚼完就要说话,“我们学校没有不认识他的吧。”
“他很有名?”邵沉看他吃得着急,递给他一瓶水。
“对啊,”季阳拿过水喝了一口,倒是没再继续吃,“我初中就跟他在一个学校,次次考试年级第一,我们都有阴影了。”
邵沉没忍住笑了,“你还有阴影?”
季阳的学习成绩一向垫底,这次能来一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俞晨安老爸付了一大笔择校费,而他本人又瞎猫碰上死耗子,中考时出息了一把,超常发挥了。
“我还好,”季阳也不恼,继续欢快地吃着,“顶多我爸揍我的时候多了个理由,不过没有林惟言的话,我也少不了那顿揍。”
“沉哥,”季阳说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你问他干什么?”
“找你对个口供。”邵沉说。
他把自己冒用他名跟林惟言要演讲稿的事说了,季阳直接给了他一个目瞪口呆的表情。
作为小学就交过三个小女朋友的早熟儿童,季阳很快领会到了邵沉话里的意思。
“沉,沉哥,”季阳说话都不利索了,“你跟我说是想让我帮你……”
“不算,”邵沉挑着眼角,看起来很不经意地说,“我就是跟你提一提。”
两人吃完饭后邵沉就把季阳送回了学校,季阳刚到班里就接到了俞晨安的电话。
“季阳,”俞晨安大家长一样命令他,“帮你沉哥看着点林惟言。”
当时没人会觉得季阳和林惟言能合得来,但事实却是,他们关系好了很多年,甚至邵沉和林惟言结婚时,季阳还说过几句劝分不劝和的话。
邵沉想,可能真的要再去找一下季阳,靠他自己,应该不行。
季阳接到邵沉电话时,正在朋友开的酒吧捧场。
“沉哥,”季阳找了个稍微安静点的地方接电话,“怎么了?”
邵沉点了支烟,开门见山,“惟言什么时候走?”
“啊,”季阳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含含糊糊地说,“你知道了啊。”
邵沉点了烟却没有抽,拿在手里一圈圈的转,“定了什么时候吗?”
“还早呢,”季阳那边还是有点吵,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