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梵愣在原处,略一回想,便已经明白,神色也肃然起来。全军覆没,何其惨烈,当年马革裹尸的忠义之后,即便失了忆,还是又一次为祈朝义无反顾地踏入了战场,若是应煦知道了应家遭遇的一切,不知是否会觉得心寒。
新岁伊始,捷报频传。北狄偷袭不成,反被重创,元气大伤。祈军趁势追击,开战以来的僵持局面终于被打破,北狄急急撤军,且战且退,侵占的祈朝国土,又一点点吐了出来。
正月十三,烨帝驾崩,终是没有熬过上元,举国哀痛。
太子俞泓煊即位,主持国丧。
上元将至的喜庆,又在一片肃穆中戛然而止。
这一日,全城缟素,丞相府也不例外。
烨帝在位这些年,国泰民安,也算是一代明君,驾崩之后,百姓的哀切也带着几分真意,应辞自然是难过不*T 起来的,心中甚至还有几分快意,但在用晚饭之时,应辞发现,一向循礼的老夫人,面上也没有半点哀痛之意,比平日里还多用了些饭。
晚饭过后,老夫人让沈婆准备了些东西,对应辞道:“丫头,走,陪我走一走。”
应辞点了点头。
沈婆提着东西跟在两人身后。
应辞陪老夫人一边聊天一边闲步,走着走着,便发现走到了一处不常来,但有些眼熟的地方,温家祠堂。
老夫人拍了拍应辞的手:“丫头,你在外面等一等,一会便回去。”
应辞点了点头,越发确信,丞相府的祠堂藏着秘密,她已经来了这里两次,却还没能进去一次。
老夫人推了门,带着沈婆进了祠堂。
她手中捻着佛珠,立在排位之前,最前方的排位上写着“沈逸轩之位”。
老夫人静静地站了会,等沈婆将东西都摆好,才开口:“轩儿,烨帝去了,你可安息了。庭哥儿上了战场,我替他来看看你,也许过不了多久,妩簪便也能来看你了。”
若是可以,她想让应辞也进来,让沈逸轩看看,希望她儿子在天之灵,能对应辞也多一份庇佑。当年对沈家有救济之恩的应家,只剩应辞一人,现在该是沈家报恩的时候了。只是沈家的身份现在还在暗处,不能轻易露出来,带应辞过来,便当认过了。
数日后,皇帝驾崩的消息传到了边地,阴云在军中弥漫,历来皇权更替之时,都是容易动荡的时刻。
祈朝百姓已经过了许多年的安逸日子,却在短短数月接连遭变,心中本就不安,许多平头百姓出身的士兵们更是如此,他们将所有的惊变都归因到了北狄突然入侵之上,满腔的悲愤都发泄在了战场上,在将近一月的国丧结束之时,北狄已经被打退回到了两国交界处。
而在这一场场战役中,有一个年轻人,逐渐崭露头角,名为林耀。
国丧结束,这个国家真正的更换了主人。
新帝理政一月,各项大小事务处理得井井有条,有条不紊,皇权更替的不安时刻也安然度过,礼部开始着手准备登基大典之事。
国不可一日无君,新帝经过登基大典,才能算真正登位。照礼部的想法,登基大典自然是越快越好,与钦天监共同商议好,定下了最近的一个吉日。
谁知,新帝将此事驳回,并告知礼部,如今北地战火连绵,不宜重典,待战事结束,丞相凯旋,再举行登基大典。
礼部得了令,便将大典往后推了推,除了日子没定,其他各种事项都在紧锣密鼓地进行。
朝廷众人也是心中一凛,一方面赞新帝贤明,一方面皆默默抹了汗,温庭辅佐两朝,又是新帝老师,恩宠怕是要更胜从前。那些因温庭失势按耐下的心思,又蠢蠢欲动起来。
应家皆已亡,背负着谋逆重罪,那未过门的未婚妻,不知死活,就算还活着,也不再是什么*T 大问题,轻而易举便可取而代之。
一些人,又开始留意家中适龄女子,只等温庭归来,就开始行动,兵贵神速,朝堂上的事,也是如此。
阳春三月,冰雪消融,柳枝抽了芽,一片生机盎然的气息。
应辞坐在院子里,手里捧着一卷书。
念珠苦着脸捧着一摞账本进了抱香苑,应辞自病愈后,便搬回了抱香苑,没有再住在清竹轩。
念珠不知道为什么,但应辞坚持如此,她也拦不住,清竹轩里住得好好的,这搬回来,她每次来,都觉得不方便,虽然离得也不远,但真不如清竹轩里走两步就到。
她在另一只凳子上坐下:“阿辞,这些账,你再帮我核一遍,看看可有错处?”
应辞抬头,无奈地放下了书:“念珠,你要相信你自己,没有问题的。”
念珠嘻嘻一笑,摇着应辞的胳膊:“再检查一遍,以防万一嘛。”
念珠一点点接手府里的事务,上手得也算快,就是对账这里,让她头大,年节那段时间的账,还是应辞帮她一起对的,之后等闲下来,便找了应辞一点点教她,应辞到底是正经大家出身,管理内务就算不曾专门学过,耳濡目染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