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兮抓着他后脑的白绫,倏地一扯, 这次她心心念念了数百年的封印终于为她解开。
白绫如水一样从清净上神的面容上拂过,露出一张极为清俊温柔的脸。
正是无尘道长白洛眉的脸。
花兮愣了一下, 然后泪水又涌上眼眶了, 无尘道长死的时候依旧是年轻清俊的模样, 从前师父头发也乌黑如木, 如今*T 一头银发,还是因为她沉入弱水后伤心过度,一夜白头。
她抱着师父的脖子哇哇大哭起来, 又伤心又高兴又生气,恨不得要满地打滚了。
清净上神没有让她到处乱滚,而是稳稳地把她抱在怀里, 迈步走向观星台, 身后的银丝缓缓被风吹起,柔声道:“好了, 对你而言, 为师也并未离开很久。怎么哭得这么伤心?”
花兮哭得天昏地暗, 死死抱着师父的脖子不放:“我以为你真的死了, 你明明就是死了,是怎么飞升的?”
清净上神言简意赅:“我死后成了鬼,修为尽失,以鬼魂之体修炼了三千年,在冥界飞升成仙。”
在冥界修炼三千年,他说起来轻描淡写,一笔带过,然而冥界厉鬼环伺,暗无天日,灵气稀薄,阴兵无情,想要在那样的环境中静心修炼,何其困难,何其艰辛
更何况是修为尽失,从头来过,整整三千年。
花兮吓得打了个嗝,目瞪口呆地看着师父,眼泪还挂在脸上,她不由分说伸手去探师父的脉搏,苍白的手腕拢着终年不散的寒气,果然并没有脉搏,她又趴在师父胸膛上去听心跳,果然也没有心跳。
她从前竟然并未在意这些小事,或许在意过师父身上为何总是冰冷的,但她总以为是师父性格如此,并没有多想。
花兮颤抖地伸手,想触师父的鼻息,被他微笑着阻拦了。
花兮带着哭腔道:“师父……你现在是鬼吗?”
清净上神温柔地纠正道:“我现在是神仙。”
花兮又打了个嗝,哭得嗓子都哑了:“你当鬼都可以修炼?!你当鬼都可以飞升!太厉害了!我简直从来没有听说过鬼修也可以当神仙!”
“那你现在便听说了。”清净上神并不以为意,“这不是你教我的吗?‘天道若是认可,就算是妖是魔是鬼,天劫也会如期而至’,说得很好。”
花兮的脸腾得一下烧红了,想起自己曾经在无尘道长面前大放厥词,大言不惭,说他不懂什么是神仙,说他比不上她师父,还要教他舞剑!
花兮绞着手,低着头,嗫嚅道:“我不知道无尘道长是你,如果知道是你,我就不舞剑了。”
清净上神微笑道:“说到舞剑,倒让我想起一件事。”
花兮:“嗯?”
清净上神道:“小七,你舞错的不止两处。”
要命,实在是丢人丢大发了。
花兮嗷呜一声,把烧得通红的脸藏在师父的衣襟里,开始撒娇赖皮道:“呜呜呜师父你就记得我的不好了,还记了这么多年,呜呜呜……”
花兮一边哭一边胡言乱语,清净上神微笑道:“我也没说你舞得不好。”
他缓缓迈上通天白玉九曲回廊,回廊尽头斜倚着一个大红色的修长身影,绣金纹的红袍松松地拢在胸前,隐约露出半侧精悍微掩的胸肌。
他的指节被无意识地掰出咔咔的声响,骨戒依次发出金色的光芒,腾升起细碎的*T 萤火钻进他的眉心。
萧九辰眉宇微蹙,目光阴沉冰冷,眼底的金光愈发明亮夺目,逐渐淹没了漆黑的瞳色。
他抬眼看到清净上神,先是笑了一下,目光扫过埋在上神怀里的花兮,和搂在花兮腰间腿上的修长小臂,唇角的笑意又倏地消失了。
清净上神对他点了点头,似有所指地对花兮温和道:“好了,你也不是小孩子了,不要总赖在为师身上。”
花兮哭得像只湿漉漉的小鹌鹑:“师父,你都去哪里了,为什么不在碧落山了?”
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死后碧落山成了怎样一个让人伤心的地方,何止是清净上神不愿去,连玉良葫芦,乃至其他所有与她或熟悉或疏远的师兄弟都不愿去,最终才成了一座荒山。
清净上神并未提及,只道:“你的剑不是在凡间折断了吗?”
花兮点头。
无敌被天帝一剑劈成碎片,碎片扎进身体的疼痛和爱剑被毁的心痛还残留至今。
清净上神缓缓掏出另一柄细剑,剑鞘上雕刻的纹路在星光下如水一样流淌,隔着剑鞘都能感到森冷锋锐的剑意:“所以,我想能不能造出一柄更好的、不会折断的剑。”
花兮在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真、真的?!给我的?”花兮喜出望外,颤抖地接过剑,指尖轻轻一挑,利剑出鞘,浅蓝色的寒光顺着刀刃滑出,在她脸上镀上一层如寒冬冰湖般的冷光,锋利的刀刃映出她的脸。
不用看也知道是柄削铁如泥的好剑,剑身轻盈如飞鸟振翅,切开空气的时候如鱼尾划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