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手托腮,另一手旋转着笔,突地想起三年前离开馥汀兰那日,那冷漠的眼神飘向我,让我蓦地一抖,笔落在了桌面上。
岂料我漫不经心,邪气得一瞥,像没听见般走出了教室。
【“奶糖,咱们搬家了。”】
那几名陈思源派来的助手不远不近的一直跟着我,我叛逆的加快了脚步,飞步跑了起来。
【“今年暑假再不回家,你可要找不到家了。”】
却也比醒了的好。”馥汀兰说话的时候,灯火啪的一声就灭了,十有八九是整个地区的电断了,山外飘荡着浑浊的灰云,将环境烘托得适宜,陈思源反应机智,将馥汀兰护了起来,数名手下将院落迅速围住。馥汀兰却淡定的将一泡温热的茶徐徐倒入道杯,在鼻尖晃动着。
“为什么不等我回去,就又要搬家!”我挂断电话,茫然的摇了摇头,眼角攒出一滴眼泪,背着迎面的人流擦干了,急步向学院外跑去。
在都城读书时,一晃读到了研究生临近毕业,学院坐落远郊,规矩立得严整,早不过辰时便须得起身应早课,晚不过子时便须得回到宿舍内安歇,我除了学习,便是去外打工,生活简单充实。考勤出席率更是牵扯到毕业成绩,尤其是这位李教授,我是他最得意的学生,对我更是严厉了几分。此刻像我这番在授课老师的眼皮子底下逃课的情况,自然让在场的同僚们全部走了神,齐刷刷投掷来不解的目光,很快又开始窃窃私语。这个馥芮白!
这一刻,陈思源便醒悟了。
陈思源恹恹地带着笑意,从头到脚打量着我,“奶糖,你不会要殴打长辈
第八十六章 去巴诺
“馥芮白!”站在讲台上的老教授抬起厚重的老花镜,目光灼灼的看着我,对于这种公然挑衅的行为一脸气愤,尤其在他听得有人开始低语。
电话那端传来熟悉的声音,“我们奶糖,终于舍得联系我了。”
我心乱如麻的走出教室,立刻拨通了陈思源的手机,“哥,为什么搬家?”
又要搬家的消息传来,我正在阶梯教室里行晚课。
“像我这般,哪算得上是人生。”馥汀兰自我开解的笑着,陈思源感受到一种巨大的压力,她那样坚不可摧的心已到了这个地步,紧接着说:“我会在我的有生之年给她一个快意的人生,竭尽所能,你也会帮我的吧?”
这三年里,我虽与陈思源偶尔通电话,却不似过去在家中热乎。我记性一向不大好,可是有些事情我记得很深,甚至于用超于常人的敏感去揣摩所有不好的可能。自我从家里逃出来后,我明明逃的是馥汀兰,可他却配合的紧,生生真的给我推向了陌生的环境,没有以前的关心备至,也没有给我安排新环境的一切,放逐了我绝对的自由。而这样的自由,也让我险些自闭,面对完全陌生的环境是憋了好大的一口志气才适应。有一阵子我甚至于感觉自己就这样被馥汀兰抛弃了,陈思源一定是知道些什么的,所以,我是也许真的被抛弃了。
不想毕业了吧!
她好飒!
这件事确确让我放在了心上很久,眼下我这情势,正譬如一个信誓旦旦躲避家眷的书生,本该是义无反顾取个功名的好时机,作为我长大成人不再依靠馥汀兰的证明,偏出现这么一个茬子,是以,我才有这么一愣,原来亲情关系纠缠得如此之紧,哪怕我直冲云霄,飞得无影无踪,馥汀兰手中依然有一隐形的绳索,只看她想不想寻我,亦或是她想不想抛下我。
我收起书本,拎起书包搭在背上,以很快的速度向教室外踱去。
许久悄无声息的手机里多了一条陈思源的讯息。
我的情况确比较特殊,开学时没有参加军训,从不旷课,不愿与同学培养感情,亦从不爱多说话,每次听课都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的角落里,如隐形人一样,每次上课前最后一个走进教室,却从不迟到,没有同桌,最让人惊叹的是每次学末都是全院的第一名,所以颇为有名。
倘若我愿意解释,脱课这件事本可大可小,老教授现在哪肯囫囵吞枣过了这桩事,教室门被人从内部“碰”的一声关紧,他严诧的语气在硕大的阶梯教室中回回荡荡,“馥芮白,你这学期准备补考吧!”
我不知道要跑向哪里,才没多远,被一只大手稳稳当当拉住了胳膊,我正回手挥上拳头,一股熟悉感扑面而来,我的整个人被彻底按在了墙壁上,那人另一只手轻轻捂住了我的嘴,见我淡定了,才轻轻放开那手,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勾起嘴角,轻轻的做了个“嘘”的口型。
说起来,我已经有六年多没有回花城了。当初是我要走,她既不阻止,也不相送,用那双无形的双手将我生生推远,若要我现下原路巴巴又返回去,面子总不太好过。想不到一别竟就是与花城的那个家最后一面,那些陪我长大的手工窑呢?还有我做的那些小瓷器呢?难道又发生了什么吗?馥汀兰呢?
六年后。
人间四月芳菲尽,又一个春季,京城的季节很温和,此时樱花已是繁茂,抬眼一望窗外便是一片粉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