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细的玉指正轻轻的拨弄着女红, 葱白的小手紧攥着布匹,指尖带着尖细的针线,穿来穿去。
她的身侧,站着时青和夏荷。
南枝的女红是极其厉害的, 时青自幼便瞧多了,但是每每看见南枝刺绣的时候,心中不免又多了几分惊艳。
反观夏荷。
第一次见到南枝绣女红,她只落一针,她便惊呼不已, “夫人,早听说南大将军府的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是京都第一才女, 却没想到夫人的女红居然也那么好, 真是让我开了眼界。”
夏荷性子随心惯了, 也向来不喜欢巴结奉承谁, 她说的话,倒是由心的赞美。
而后,便缠着南枝道:“夫人,也给我秀个荷包吧。”
抵不过夏荷的纠缠,南枝轻笑着,便点头答应。
不一会儿,庭栀堂门口站了一个府内的小厮,因规矩,小厮们没有吩咐不可入内,于是只能站在院门口。
“夫人,侯爷在宫里出事了。”小厮低声道。
南枝拿着针线的手,一顿,刺伤了自己的指腹,渗出了一点红色的鲜血,她轻轻的嘶了一声,却也无暇顾及这点儿伤。
自从今日池珉被召入宫。
她便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她轻抿了下唇,有些紧张的道:“进来回话。”
小厮走了进来,进了凉亭,跪在地上,低着头回话。
“回夫人的话,侯爷今日被召入宫,宫中人传话,说是圣上大怒,要求侯爷禁足侯府,晚些马车便回来了,小的先和夫人打个招呼。”
南枝略微沉思了一下,猜测或许是谋反的事情方才如此。
她抿了抿唇,倏地有些不知所措,她只是知道池珉企图谋反,但是见宫中的人没有任何的反应,她以为此事便了了,没想到,这才是开始。
时青:“夫人——”
南枝摇了摇头,轻声道;“我知道。”
葱白的小手攥着手帕轻轻的擦掉了指腹上的鲜血。
小厮这番目的,她略微想了一下倒也知道了,估摸着是觉得这件事不怎么光彩,怕她多问,如今能少一个人问,便少问些。
也顾及一下池珉的面子和思绪。
“你退下吧,”南枝轻声道,而后继续垂眸,柔眸看着女红,慢慢的绣着。
只是上面的图案,被她灵活的女红,变成了一个荷包大小的样式。
她功夫很深,一下便将小巧的荷包秀好了。
待她认真的观摩时,却因看的太过于入迷,故而忽略了身后响起了沉沉的脚步声,连何时男人站在她的身后,她也未可知。
男人身上还穿着上朝的朝服。
头上带着一顶黑色的官帽,那张脸上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完全没有一点儿被禁足的样子,甚至因为看见南枝此刻俏皮的模样,眼底都是微不可见的笑意和柔情。
他就这么站在她的身后,像是将娇小的她保护着。
时青和夏荷早已看见了侯爷,却在池珉的暗示下,两人皆未有出声。
葱白的小手拿着荷包,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轻声问道:“你说侯爷会喜欢这个荷包嘛?”
此时,听见这话。
两人还未回答,身后的男人倒是先按捺不住了,低声道:“这是送我的?”
昨个夜里她装睡,没有正面儿的谈话。
如今听见男人温润的声音,她心底一紧,喃喃的动了动粉唇,小脑袋转过去一看,男人站在她的身后,逆着光看着她。
南枝一双柔眸有些不可思议。
她没料到男人今日下了朝会来庭栀堂,她寻思着,估摸也是挽上寻个借口来用晚膳。
“侯...侯爷,”南枝喃喃的低唤。
经过昨夜的装睡,两人之间似乎没了那日的剑拔弩张,加之方才小厮说的那些话,南枝倒是没有再继续给池珉增添压力。
她这副样子像是在主动示好。
池珉的心口一软,指腹摩挲了几下,喉结滚动,继而又道:“这是,给我的?”
他视线看向南枝紧紧攥住的荷包。
“嗯,”南枝站起身,微微隆起的小腹吸引了池珉的视线,她声音温柔的道:“这里是我亲手绣的,保佑侯爷一切顺心,顺利。”
池珉剑眉微微蹙起,心里宛如明镜似的。
她能说出这些话,估摸着也是听见了今日宫中的事情,池珉并未多解释什么,骨节分明的大手接过了荷包。
荷包很小。
可小女人的手也很小,荷包在她手中,足够她一个手巴掌那么大,而在他手中握着,荷包倒显得小巧。
池珉看着小荷包。
上面绣了精细的竹节,池珉仔细看了看,低声道:“为何要绣竹节?”
“竹节有傲骨,不屈不委,做自己。”
小女人的声音本温柔,可说出这句话时,那种铿锵的态度和坚韧的眼神,让他的心口一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