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一下就不奇怪了。
他吃饭是个吃得很专心的人,纪煦潮护食,碗里盘里的饭菜见不得有剩的,跟他师哥吃饭对他来说就是一大享受,他师哥食量大,吃什么都很香,吃的还多,纪煦潮吃饱了撑不下去了,他师哥就能把剩下的全扫光。
纪煦潮对吃饱有执念,对吃饱了不剩下食物也有执念,他那些老师们说师哥是比他还要厉害的天才,但在纪煦潮眼里,就他师哥吃饭不剩饭这一点,他就能跟他师哥处一辈子,当一辈子的好兄弟。
“师哥慢点!”纪煦潮吃饱,在他师哥筷子下抢救了一盘只剩三块的白切鸡,他爸爸还是失策了,做少了吃的。
师兄弟情固然可贵,但他爸爸的肚子还没吃饱呢。
好险从师哥手下抢下肉,纪煦潮把肉夹到他爸爸碗里,和他师哥道:“你再去添碗饭,用汤拌着吃。”
徐清去了。
纪盛摸了下他的头,没说什么。
要是纪煦潮吃太多,他会看着人少吃一点,不过徐清他是不会给意见的。
“师哥胃还行,我让老头每年都带他检查。”纪煦潮和他爸解释,“他没人照顾,饥一顿饱一顿的,老头明年就退休,到时候就让他们两个人住。”
纪盛不跟纪煦潮的朋友同学交好,至今为止,纪煦潮父母那边的关系认识的人当中,他也就和纪煦潮的中学老师走得近一点。
不过他放任纪煦潮打理自己的关系,但出现在儿子身边的每个人他都是非常了解的。
徐清跟他儿子亲,不仅仅是小潮救过他一回,而是后面徐清父亲为了逼徐清掏钱出来让他讨新老婆,拿刀在徐清面前自尽,那次他儿子救了徐清,主动提出来跟徐清说师哥以后我管你。
虽然后来儿子嘴里老跟他师哥说咱俩隔得远,我也没法管你,说是这样说,但必要的安排都是做了的。
徐清也不是个依赖人的,主动联系纪煦潮,都是要送小师弟东西,不是来索取关怀的,徐清的报恩心很重。
这种人,纪盛就很难碰到,他身边都是像龚渊华这样的人精,像彭军这样讲点义气的,也是他们认识的很早,见过了彼此最真实的样子,才保有了点真心。
儿子跟他彭叔说是爸爸让我记你的情,实则是纪盛在他身上看到了真情的连续性,利益固然能把人绑在一起,但一点感情都没讲,人没了人味,路也很难走远。
纪煦潮现在管的人多,有他的老师,还有他的同学,甚至于他爷爷奶奶的挚友留下的他叫叔叔阿姨的后辈他也在管着几个,纪盛就看着他帮着这些人,也看着这些人是怎么回馈他的。
最奇怪的是,这些人没一个得寸进尺,分寸拿得让纪盛都不得不为之侧目。
他儿子身边,目前真没有出现一个贪婪的人。
这时徐清添饭回来了,这次他没再自顾自埋头吃饭,而是握着饭碗,黑得出奇的眼睛看着他师弟。
纪煦潮笑,把剩菜往他碗里倒。
徐清拿着菜碗吃饭,剩饭倒进去,又是一盆堆满了的饭,准备工程一结束,徐清拿着筷子扒拉着碗大口吃了起来。
纪煦潮转过头和他爸爸讲:“我现在吃饭都没师哥专心了,不过爸爸做的菜我还是最爱吃的,今天我是让着他。”
纪盛淡淡一笑,夹起一块白切鸡,把皮吃了,把肉塞到了意有所指的人嘴里。
“嗷呜!”纪煦潮一口吞下,心满意足地咀嚼了起来。
还是他爸爸碗里的肉最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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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院的客房跟主人房不在一幢,客房在主人房的隔壁。彭军这天早上一早起来,步入主人房的客厅,想去厨房找点吃的,刚走到大门口,就见院子里有人,他往后退了几步,果然在雾气当中找到了个瘦削矮小的身影。
彭军朝他走去,大声打招呼,“小潮的师哥?”
走近看清脸,彭军脸上笑意更深了,“是徐师弟啊,我说是谁呢,那小兔崽子也就跟你们几个亲。”
徐清也见过他,有次他在纪家过年,就认识了彭军。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道:“彭师哥。”
“在干啥呢?”彭军走他身边,看着他手里拿着的量尺,还有绘图板。
“安路灯。”
“呀……”彭军看了看四周,看路灯确实是少,道:“确实有点糙啊,这不是修复过了的吗?”
“修得有点糙。”徐清点头。
“你这是过来帮忙干活来了?”
“不是,我过来给小潮送生日礼物,郑伯给小潮腌了两罐蒜,让我送过来。”
“郑老师腌的蒜?等会儿我尝尝。”彭军搭他的肩,“走了,厨房找点吃的去,纪盛这个时候应该在厨房了。”
徐清犹豫,不想去。
“走了走了,活呆会儿干,我帮你一起,先吃饱了再干活。”
也是这个道理,对吃饭很积极的徐清只要听到干饭,就什么抵抗力都没有了,跟着彭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