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已经坐到靠里的那张四方扶手椅上, 下巴朝旁边努了努,“玉珠, 过来坐。”
“是。”
玉珠胆战心惊地走过去,坐下。
“孤王身子不适,用不了荤腥。”魏王扫了眼桌上的菜, 笑道:“你估计一整日都没进食吧,自便,别太拘束了。”
“是。”
玉珠简直如坐针毡,这么凉爽的地儿, 她居然热得满头是汗。
为了不露怯, 她特意拈了块乳酥吃, 哪料味同嚼蜡,甚至还有些噎住,她用袖子擦擦唇,拎起酒壶,给自己倒了杯,忽然脑子一抽,问闭目养神的魏王:“要不给您也倒一杯?”
刚说完,她就懊恼地打了下自己嘴,忙道歉:“对不住啊王爷,妾身忘了您才说过身子不适。”
王爷张开眼,翻起一只罗汉杯,推过去,笑笑:“倒吧,喝一两杯死不了。”
“哎。”玉珠忙起身,给他满满倒了一杯。
她喝了口酒,菊花味儿挺浓,甜中还有点苦涩,大抵酒壮怂人胆,她定了定神,轻声问:“您今晚要抓捕戚银环么?”
魏王嗯了声,细细地品酒,“若是旁人,或许还能以家人好友性命威胁,逼迫他自投罗网,可银环,她是个只顾自己的人,万一逃了,再要抓捕就真是大海捞针了,且这女人心狠手辣,定会暗中伺机报复,于孤王、你、十三甚至老和尚都不利,所以,孤王这次必须打掉这条蛇!孤王撒出去的探子来报,说在洛阳附近的小县城见到了她的身影,依她的脚程,必定会赶在城门下钥前回来,如今城内风声鹤唳,她性子多疑,多半会来老二这里问问,这间暗室是修在戚银环住的主屋后头的,咱们能听见她说话。”
原来如此。
玉珠了然,可不禁心里生起老大的恶寒,陈砚松居然修了暗室,看来在亲近戚银环的时候,就开始防备着了,想必老宅也有,她与他成婚几年,竟然完全不知。
玉珠又喝了几口菊花酒压惊,好奇地问:“既然您推算戚银环入夜后才来,现在才刚酉时,您……是不是来早了?”
魏王笑笑:“好像是有些早,那辛苦你陪孤王多等等吧。”
雨后的天澄透清亮,云朵呈现多种色彩,红的是玫瑰、蓝的是宝石,太阳西去,浮着抹如凤凰尾巴般的晚霞。
北门那边依旧戒严,要出城商人和老百姓自觉地排成老长一溜,等着守城将士查验。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众人不禁踮起脚尖望去。
原来策马狂奔的是个妙龄女郎,她身穿黑色紧身劲装,腰带紧紧扎住,勾勒出不堪一握的纤腰,脸上蒙了黑纱,唯一露在外面的,是双清丽的眼,明明很媚,但却也冷到了极致。
“哪里来的野女子,还不快快下马!”
一个年轻校尉喝了声,招呼众人上前,抄起家伙事,放下长木刺栅栏,做出阻拦。
戚银环赶了两日的路,本就烦躁,见有人敢拦她,顿时火冒三丈,扬起马鞭,咻地朝那年轻校尉甩了一鞭子,那男子侧脸顿时生起条血印子。
“呸,你算什么东西,竟敢拦我!”戚银环说话间,又抽了那校尉两鞭,从袖中掏出块令牌,啐骂:“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是什么。”
那勃然大怒的校尉刚要发火,蓦地看见黑衣女子手里竟持着魏王府的令牌,忙躬身行礼,脸上挂起笑:“原来是王府贵人,下官眼拙,没认出来,得罪之处,还请贵人见谅。”
戚银环白了眼那校尉,鞭子朝四周扫了圈,皱眉问:“为什么忽然封城严查?是不是在查什么钦犯?”
“贵人慧眼独到。”
校尉腰又弯了几分,笑道:“王爷遇刺,如今正通缉两名极乐楼要犯,十三郎信天翁已经落网,三日后处以凌迟之刑,十七郎海东青还飘着,故而城门处设防严查,以防钦犯逃走。”
戚银环唇角勾起抹笑,一切都在她计划之中,是他先无情的,那就别怪她无义了。
蓦地,戚银环忽然看见城墙根锁了十来个和尚,女人秀眉微蹙,冷声问:“那些和尚怎么了?”
“不晓得啊。”校尉苦着张脸,摊了下手,“昨儿忽然接道命令,让抓捕洛阳附近的所有和尚,牢里已经住不下了,就只能把他们晾在城门口。”
“和尚……干和尚什么事啊。”戚银环疑惑地喃喃,猛地她想起吴十三是老和尚惠清的俗家弟子,莫不是秃驴见吴十三落网,前去求情,得罪了王府主事人,进而连累了整个洛阳的光头?
戚银环不禁笑出声,这才是她所期待的乱。
不,还不够。
她还没看见李梧那王八蛋丧命,更没看到袁玉珠那小贱人被满门抄斩,怎能满足!
戚银环扬起马鞭,又抽了下那校尉,傲慢道:“姑奶奶是替王爷办密差的,管好你们的嘴,不许说在城门口见到我的事。”
说罢这话,戚银环夹了下马肚子,扬长而去。
“是是是。”
校尉唯唯诺诺地应承,等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