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头天晚上的接风宴暗潮汹涌,翌日的和谈反而一帆风顺。虽然场上的明枪暗箭在所难免,总归是获得了一个人妖两族都相对满意的结果。
就连那些颇有微词之人,如今脸上也不由自主地带上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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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离后山那边远些。听说那个妖王去了那边。”
“他是在故地重游,回顾当年的耻辱吗?”
“他们这些妖的想法,谁知道呢。”
那些议论纷纷的话语搅得人心浮气躁,玉茗气馁地放下手中的本命剑。
剑上原本化炼在一起的那枚月曜石早已在曾经的争斗中碎成了几瓣,再没任何用处。自那次重伤痊愈之后,她的修为一直停滞不前,再没有任何进益。
今日就先这样吧。她向来不是能吃苦的性子,索性收好剑,准备离开。
余光中有一红衣的人影悄然而过,像极了记忆中某人的身影。
“琚翔师兄?”玉茗未作多想,纵剑追了过去。
那人的身影飘忽若仙,玉茗那点修为便是卯足了力气,也只能看到他的背影越来越远。待落地时,她才发现自己竟然来到了主峰,此人正对着天衍宗祖师的石像仰头观望着。
玉茗早已力竭。明明曾经她同这位师兄并无太多交集,甚至总对他心生畏惧,今日却仿佛中邪一般,追着他飞了这么远。她不由开口抱怨,“琚翔师兄,你怎么飞得如此快,这些年又去了哪里?”
红衣男子似是未曾耳闻,只聚精会神地看着眼前的石像。
玉茗负气,凑上前想要拍拍他的肩膀。没成想,她的手臂被对方反扭在身后,动作之快根本让她无暇应对。
“琚翔师兄,你这是在做什么?”玉茗惊呼一声,疼得她双目含泪。
陌生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如金石相撞,却又让玉茗无端汗毛战栗,“孤可不是你的师兄。”
玉茗心下一惊,扭过头去看,那个人身姿欣长,大半张脸都掩在墨色的面具之下,只能看到殷红的唇划出嘲讽的弧度,漆黑的瞳仁像是冬日松尖上的霜白,寒意惊人,带着居高临下的厌嫌。
她突然想起来,如今在这宗门内戴着面具往来的,只有那位妖族的王。
“对……对不起,是我认错了人,还望您能原谅。”玉茗颤声道歉,一半是因为心底的恐惧,另一半是因为胳膊上难耐的疼痛。
“这样啊。”妖王放轻了声音,渐渐泄了施加在她手上的力。
玉茗本以为他会就此放过自己。可还没等她松一口气,胳膊上传来更为猛烈的剧痛,让她几乎麻木。
“可是,你打扰了孤的清静,孤为何要原谅你?”那人语气轻松得仿佛在讨论什么无关紧要的小事。
玉茗的额角滴下汗来,觉得自己的胳膊快要断了,“对,对不起,是我有眼无珠。”
从斜旁飞快地出现一白衣男子,按住了妖王的手。玄明拧眉,语气中带着轻微的不赞成,“妖王陛下,我这弟子可是做错了什么?为何要如此惩罚她?”
“原来是剑主的弟子,不如你自己问问她呢?”妖王恍然大悟,但那只鹰爪般的劲手仍未放过玉茗。
玉茗气若游丝地说道,“师尊,救救我。我自作主张惊扰了妖王殿下,还眼瞎地把殿下当成了琚翔师兄。”
事关两族和睦,况且这妖王从传闻到真正接触,常有行事乖张之时。故而玄明虽觉得对方不过是在小题大做,也不得不斥责了玉茗几句,而后同妖王商量道,“不知您可否给在下一个面子,日后我定然也会好好责罚她的。”
玄明的手指暗暗用力,巧妙地捏在妖王手腕的关节上。若是旁人受到这样的压迫,恐怕早就刺痛得松开手来,偏偏妖王处之泰然,手臂上遒劲的肌肉坚硬如磬石,纹丝不动。
妖王笑了笑,像是并未察觉玄明的小动作那般,悠悠地放开了玉茗,“那就还望剑主能够多加管教了。毕竟,孰轻孰重,总该分清楚一些,不是吗?”
是了,维持这天下难得的安定必然比玉茗所受的这点皮肉之苦更加重要,玄明知晓得清清楚楚。他看向扑到自己怀里抽噎着的玉茗,内心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您放心,我定然会的。”
此时的玉茗紧紧抱住玄明的胳膊,如同一只候鸟依恋着旧林一般,内心是前所未有的满足。
这十年,师尊待她实在是过于冷淡了。当然在旁人看来,玄明待她同门下其他弟子并无区别。可是对于一贯享受着他的另眼相待和无限纵容的玉茗来说,这却是远远不够的。玉茗分不清玄明态度上的转变是从何开始的,似乎是十年前的战乱之后,又似乎是那些流言蜚语终于让师尊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之后。总之,他待她越来越疏远,曾经肯为她屈尊降临的那抹月光,终于重回了天际,让人可望而不可得。
到如今,仅仅是能够像这样抱着他的手臂,感受着他温暖的体温,听到他终于肯为了自己同旁人交涉,都让玉茗感到心满意足。
一时间,她甚至忘却了妖王带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