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问清心跳加快,他虽然没有记起全部,但知道这个青年,名叫栗方,曾经是自己的追随者,非先天灵根。
“你……”宿问清心中情绪复杂,如鲠在喉地说不出其它什么,自从升来上界他的一些记忆跟认知开始恢复,对此宿问清看得极淡,于他而言转世过后的就是另一个人,拥有着跟从前截然不同的人生经历,哪怕他彻底恢复记忆,也是这一世的宿问清,可他忘了,万万年前他就那么离开了,到底留下多少人在时光中遭受折磨,栗方似乎真的等了很久。
“有些东西想还给仙尊。”栗方看向宿问清的眼神干净而虔诚,“小方没用,穷尽一生也没有让仙尊醒来。”
宿问清下意识摇头。
“仙尊过来。”栗方似是即将神魂散去,说话声音低低的,“您的东西,我一直保存着。”
宿问清俯下身,嗓子发紧,“什么?”
有光点从栗方心口溢出,飘飞着融入宿问清的身体。
宿问清觉得某处忽然归位,识海翻涌不止,朗樾立于空中光茫大盛。
“仙尊……”栗方低喃。
宿问清盯着他看了片刻,缓慢抬起手,一掌按在栗方胸口。
“仙尊。”栗方轻笑:“我已经死了。”
“我知道。”宿问清淡淡:“你神魂碎成这样,即便我是先天灵根也帮不了你,你还想再见见恒君吗?”
栗方身体轻颤,始终低垂着头,有什么汹涌袭来的情绪让他本就脆弱的神魂更加飘忽,宿问清几乎要保不住,很快,栗方摇头:“不见了。”
“不见?”
“不见。”
“因为他负你,所以才用那种方式离开吗?”宿问清又问,眼底有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悲悯。
“我是仙尊教出来的,不会那么脆弱。”栗方笑了,“仙尊,如今这样的结局对我来说就很好。”
青年的身体彻底散开,漆黑的山洞都被照亮了一些,宿问清快速思索一番,帝尊曾教过他全部“固魂”的法子,但没一样适合栗方,与此同时,四周开始剧烈晃动,这种晃动从幻境连接到外面,宿问清被猛力震出,飞出前他用力一抓,像是要握住什么。
裂缝从山顶开始,跟细密的蛛网一般攀爬下来,宿问清睁眼就看到恒君手执长戟立在滚落的危石中,他抬起头,见一缕月色透进来,风送来熟悉的气息,宿问清勾唇笑了:“帝尊。”
恒君微微侧目,果然是柳妄渊!
“最后关头,我不会放弃。”恒君说完这句话,将长戟往地上一立,抬起手于胸口结印,受其影响,洞内铁索、符文都开始摇晃显露,一切阵法连接的中心就是宿问清,等到一切大成,宿问清将神魂消散,而恒君想要的人则通过他的肉体重生。
启动完阵法,恒君抓起长戟飞身迎战,他下意识低头,却看到宿问清沉静的眸子。
他竟然一点儿都不怕,因为谁?柳妄渊吗?
恒君一现身就被太骨迎面一脚,这货虽然是个小人形态,但毕竟神器,这一脚又快又狠,说是重山压顶都不为过,恒君没有防备,虽然反应快,但还是后退数步。
恒君以长戟撑地稳住身形,一抬头,对上柳妄渊森冷倨傲的一张脸。
好看,但是莫名欠扁。
换做从前,没人会把一个下界升上来的修士放在眼中,但此人不同,他是曾经的“渊帝”,万万年前差点儿飞升离开,如今回来,又是个半步飞升,不仅如此,他肩上坐着的那个小人是神器,手中长身覆红火的是神剑,天道究竟有多偏爱他。
“我道侣呢?”柳妄渊问。
“你来迟了。”恒君可以几百年不说话,也不觉得寂寞,所以他在语言造诣上实在差劲,张口就是一句:“他是我的。”
恒君的意思,等栗方醒来,那具身体就是栗方的,而栗方是他的。
但忘渊帝不懂,太骨目瞪口呆:“我的天……”
果不其然,柳妄渊眼眸一沉,头上乌云翻滚,惊雷炸响,他一字一句:“你刚才说了句什么?”
焚骸猛地斩向长戟,大战开始。
之前说过,恒君生来就没什么七情六欲,所以修道一途格外顺畅,包括对栗方,那份情绪也复杂到难以形容,是不是喜欢他自己都不清楚,是天生的修道者;但忘渊帝也不差,他虽然碰了情动了心,但就是一身血污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毕生所学皆是自己一步步领悟,所费心血绝非常人能及。
这边打得昏天黑地,各种斗法硬拼,山体像是纸糊的一般,不知谁的一掌打上去,终于“轰隆”一声,不堪重负碎裂了,滚石化作江水,滔滔而下,忘渊帝开始一惊,但很快想到恒君这般想要先天灵根,定然会保障问清的安全。
果不其然,灰尘散去,宿问清跪在一个已经启动的阵法中,看着安然无恙,但柳妄渊一眼就看到了他被穿破的琵琶骨。
“我的天……”太骨呆了,看看宿问清再看看恒君,他怎么敢的啊?!
焚骸震颤,在空中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