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捧起何惊年的脸,吻他,抵着他的额头,说:“上帝将我们结合在一起,从此再没有任何人能拆散我们。”
何惊年缓慢掀起眼睫,正好与他的眼睛对视,很近的距离,近到可以看清虹膜上的花纹,近到有种迷失在广袤森林的感觉。他喉咙忽然一阵哽咽,不知怎么回事,眼眶热热的,又有一种掉泪的冲动。
原辞声没有摘掉他的头纱,直接将他揽进怀里,让他紧紧靠在自己胸膛。他给他看一张很老的照片,神父拿着圣经,右手紧抓一对新人的双手,新人的双手被圣带缠在一起,两人正围绕教堂中央的圣台行走。
美丽的少女和英俊的少年,看起来就像童话里的王子和公主。那少女尤其美得不像话,就算是年代久远的黑白照片,也丝毫无损她惊为天人的美貌。
何惊年快被美得摄住了,根本不舍得挪开眼睛。
“她就是我的曾外祖母。”原辞声道。
何惊年抬起头,果然在男人脸上寻找出一脉相承的美丽轮廓。
“这件头纱就是我曾外祖母的东西,她曾戴着它,和心爱的情郎举行婚礼。”
原辞声嗓音逐渐低沉,“只是后来,因为历史的原因,他们于流离失所中被迫分离。曾外祖母一直思念着她的爱人,他们是在上帝面前立下过誓约的,本该永远同在。”
“曾外祖母活了很长的岁数,到后来,她实在太老了,老到已经不认识照片上自己年轻时的样子。但是,听我母亲说,她唯一没忘的事情就是少年时的爱人,想听他给自己念特洛伊茨基的童话。”
“大部分人这一生能够许下很多愿望,而曾外祖母这一辈子只敢有这么一个愿望。很遗憾,她这唯一的愿望也无法实现,甚至从最一开始就是虚妄。因为,她的爱人早就……”
早就冻死在了西伯利亚的冰天雪地里。
原辞声止了声,摸了摸何惊年的发心,“她的爱人只是比她先一步回到了上帝身边,他们终于又在天国重逢。”
“曾外祖母把头纱给了她的女儿,她的女儿又把它给了我母亲。曾外祖母希望,她的孩子可以在婚礼上戴上它,获得爱,获得祝福。”
“然而,她们都没有这个机会,她们都没能嫁给自己爱的人,甚至连和谁相爱的机会都没有。”
“可我们不一样。”
“我们是特别的,幸运的,当然也是彼此相爱的。”
原辞声抬起手,轻轻抚过那袭白纱,高贵的材质,精美的花纹,妥善的收藏和繁琐的修复让它历经一个多世纪依旧美丽如初,一点儿都没泛黄,像簌簌纷扬的白雪,轻若无物地落满爱人的肩膀。
真美。
纯洁,纯白,纯粹,干净到心口发烫。
“年年,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丈夫了,你是我的妻子。其实在我心里,你一直是我永远的、也是唯一的爱人。”
原辞声慢慢倾下身,把头枕靠在何惊年腿上,握住他的手,凑到唇边亲了亲。
何惊年的手以前常握笔握刀,虽然纤细瘦薄,但有筋有骨。现在却温软如棉,柔滑得像握一把生绢。原辞声把他的手往自己心口按了按,心都被捂成温水。
他想让何惊年感受到他的心,他有心,热的心,活的心,在跳的心。他知道何惊年会懂他的心,他们已经是夫妻了,两个躯壳,一个魂灵。既然是灵魂相通,那何惊年一定能知道自己有多爱他,多么多么的爱他。
仰起脸,看着何惊年被白纱淡淡阴影笼罩的面孔,他有一种奇妙的联想,觉得他像小时候在教堂里看见过的圣女雕像,雕像是石雕的,坚硬的,冰冷的,而何惊年很温暖,并且用温暖的身体,为他孕育温暖的孩子。
过了两天,原辞声把糕糕和杨莉阿姨接了过来。现在一切似乎都已恢复正常,他想要重新开始,他等这一天已经等得太久。
然而,好奇怪,糕糕和杨莉阿姨的反应却不如他想象中那么高兴。糕糕懵懵的,不停地问爹地怎么了,为什么不跟她说话,是不认识她了吗?而杨莉阿姨只是抱着糕糕不停流泪,对他说:“你觉得现在这种日子有意义吗?”
原辞声恍若不闻,对糕糕招了招手。小姑娘很乖地过来,他抱起她,笑着说:“爹地肚子里又有小宝宝了,糕糕高不高兴啊?”
小姑娘一听,暂时忘了忧愁,兴奋地问:“真的吗?是小妹妹吗?”
“现在还不知道,糕糕很想有个小妹妹一起玩,对不对?”
“嗯!”糕糕小心翼翼地伸出小手,轻轻地摸何惊年的肚子。“爹地,有了小妹妹,你是不是就不会走了?”
看着眼前这一幕,原辞声忍不住露出笑容。他很满足,也很幸福。他有妻子,有女儿,他们都很爱他,他也很爱他们。那些影响他们一家团圆的阻碍已经全部消失,果然只要他想,就没有他做不到的事。
糕糕是第一次来老宅,新鲜劲儿很足,说要在这大屋子里探险,玩游戏,最好是捉迷藏,大家一起玩儿特别开心。于是,就决定让杨莉阿姨负责把她的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