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点点峰峦起伏,近水边蔓草垂影,距离虎丘山文约,已是三天后了,当人们回味起时,至今尚且能喋喋不休的说上个半天,将各种细节描绘的栩栩如生。
谁也没能想到,原以为吴地才俊在平了书法,领先了乐、画后,萧钦之竟然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胜了棋、诗、文、数。
不是萧钦之不想藏拙,主要吧,这个两千万的赌注实在是输不起,背后牵扯的太多了,就是想放水都不行。
故,虎丘山文约成就了萧钦之的大名,真正意义上的一飞冲天,拦都拦不住。
之后的几天里,每天都有很多慕名而来的人,递来名帖,想要拜见,幸亏现在是三伏天,学堂休学了,不然,上课都不得安稳。
吸足了仇恨的刁骋一行人,于次日上午,在众多吴郡人士的杀人目光中,带着两千万钱大摇大摆的回了京口,据当天去码头看热闹的人说,刁氏的那艘双体大船,吃水线到了船舷最上方,当然,这是夸张的说法。
王献之与王徽之两兄弟,第二日也辞别了,回了会稽,嗯,萧钦之没有去送行,就像王献之来时,萧钦之同样没有迎接一般,然王献之却是不生气。
又是一个爽朗的夏夜,明月高悬,皓辉千里,晚风吹得稻田里的秧苗齐齐往南看,泛着银灰色的世界,从来不缺少生机勃勃,虫鸣蛙叫声像是一曲盛夏的乐章。
一条长长的田野梗道,静静的向着远方蔓延开去,夏夜也无法掩饰它的身躯,梗道上的两人,手牵着手前行,或齐齐停下脚步,嗅一嗅夜风,或齐齐张望远方。
“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荡胸生曾云,决眦入归鸟。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陈韫之的手被牵着,在这夜色里,吟诵起了虎丘山上萧钦之作的诗,心想那时的他,应该是豪情万丈,腹有丘壑,睥睨天下。
“你怎会想起了泰山?”陈韫之驻足,笑吟吟的看向了面前之人。
“泰山郡,离徐州很近。”萧钦之说道。
陈韫之悄悄收起了笑,心里很不是滋味,美目望向了远处,挽着萧钦之的胳膊,怔怔往前走去,叮嘱道:“记得谴人送信笺给我,千万莫忘了。”
“明年才去呢,又不是现在。”萧钦之感受着手里的温度,莫名觉得心安,侧脸看向了陈韫之的脸颊,披着一层银辉,写满了愁,宽慰道:“一切都会好的,我又不傻,哪能把小命落在那里。”
“你既有心便好。”陈韫之往萧钦之肩膀处靠了靠,忽而道:“长高了些,明年就比我高了。”
“我是男子,当然会长了。”萧钦之笑道,心中有所动,总觉得陈韫之今晚有些不一样。
陈韫之眉眼一挑,嘴角溢笑,藏不住的喜悦,却又故作嗔目,啐道:“你现在是君子了,我就一小女子。”
“水陆草木之花,可爱者甚蕃。楚屈子独爱兰。自汉光武后,世人甚爱牡丹。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予谓兰,花之忠贞者也;牡丹,花之富贵者也;莲,花之君子者也。噫!兰之爱,芈后鲜有闻。莲之爱,同予者何人?牡丹之爱,宜乎众矣!”
“你作你的文,又何必把我和藴之阿姐写进去,世间名流高人何其之多,我们两个女子岂不是让人笑话了?”
“我写屈子呢!”萧钦之装糊涂,傻傻的笑。
“哼!”陈韫之傲娇轻哼,轻轻掐了一把萧钦之的胳膊,娇哼哼的道:“你少来,莫以为我不知道,你身边爱兰的,便只有我与藴之阿姐两人,以后若是......若是被人知道了身份,少不得成了茶前饭后的谈资,弄与人笑。”
“笑你的都是爱牡丹的,你这个爱兰的何必与他争执?”萧钦之道。
“所以你这个爱莲的,得要替我争执,事情都是因你而起,我听说草堂前的月雅湖,这几日围满了前来看莲的人,还听说陆使君要题书在月雅湖畔,真真应了你的话,牡丹之爱,宜乎众矣!”陈韫之浅笑戏语,顺便将萧钦之,深深的讽刺了一顿。
“我也不想啊,我能有什么办法呢?月雅湖里的莲花,遭受飞来横祸,以血肉之躯,生生替我家凤栖湖的莲花挨了一顿溺爱。”萧钦之无奈道。
“嗯,成就了你君子之名,我与月雅湖的莲花,莫名遭了灾。”陈韫之翻着美目,斜眼瞟着,嘴角泛着盈盈笑意。
清禾掺杂着夜的芬芳,在无人问津的田野里,尽情的散发,远处的稻田里,忽然飞出了几个泛着绿光的萤火虫,萧钦之手指向了萤火虫,喜道:“令姜,快看。”
“我想去看看,你陪我一起。”陈韫之双手握着萧钦之的手,抿嘴含笑,眉目柔情,娇滴滴的说道,头一回撒娇了。
萧钦之满心欢喜的点点头,谁能拒绝女孩子的撒娇呢,两人脱了鞋袜,相互搀扶着,下了稻田,朝着萤火虫走去。
“呀!”陈韫之一惊,脚上踩到了软软的东西,好像是一条蛇,连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