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中的时光温馨且短暂,斜阳落在筵上的光斑,不断催着陈韫之离开,不消一会儿,陈谈之带着两名客人回来了。
王献之标准的门阀士族子弟打扮,玉面冠袍,气度不凡,体型比陈谈之要稍稍丰满些,一进院子便是一副漠然的表情,似乎没什么能入的了他的眼。
说的好听点叫少年老成,说的不好听点叫“装”,王献之定定的站着,面色漠然,等主人来迎接,昂首目光在院中飘忽,忽就落到了出门迎接的萧钦之身上。
萧钦之有感,迎着目光望去,抱以微笑,两人目光空中交接,四目相对。
王献之站着不动,无表情,心想:“想必你便是那竹了。”
萧钦之皱眉,心想:“这人真没礼貌,我都向你微笑了,你怎还板着脸,年纪都差不多大,装给谁看?”
至于王献之边上的,那个高高瘦瘦,蓬头垢发,陈谈之离的远远的,必定是王徽之了,好似一个吃瓜群众。
他正笑吟吟的看着萧钦之、王献之与陈谈之等三人,不知作何想。
“钦之兄,我给你介绍下,这位是王七。”陈谈之憋着坏笑,向前跨几步,前来引荐。
本来这份称呼,王献之习以为常,然一般私下称呼便可,陈谈之当着外人面称呼,显然落了王献之面子。
“谈之兄,此番前来,你表兄谢二托我带给你一句话,少言多学,莫作口舌之争。”王献之眉头一挑,不动声色的提示道,隐隐有威胁之意。
要是在往日,陈谈之必定要还击,然此刻却是笑笑不语,等着接下来的好戏。
萧钦之明白了,敢情陈谈之的小心思都被他阿姐猜中了,这货憋着坏,来路上定是在中间挑拨不少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都在这装着呢,既然如此,索性大家一起装糊涂,萧钦之腹黑一笑,不动声色,以不变应万变。
徐邈的洗浴水已经准备好,王徽之毫不介意别人对他的看法,大大咧咧朝着浴房走去,“谢二.....他表弟,衣服准备了没?”
“洗你的去吧,待会给你送去。”陈谈之习惯的应道。
王献之进了大厅,高傲的目光一览而过,落在了厅中的棋盘上,想着陈谈之的话,溘然坐到了棋盘前。
萧钦之的棋艺,王献之倒是听闻过,曾受到过张玄之的推崇,来时的路上,陈谈之说了三件事:
其一、隐瞒身份。
其二、王献之要是能在萧钦之手里赢超过一局棋,以后甘拜下风。
其三、输了参加文比。
王献之既然能来吴郡,自然有参加文比的思想准备,外界流传王献之深得他老子的书法真传,可谁也没见过,这次就是很好的机会。
“江左四俊”、吴地第一,陆俶,啧啧,机会刚好,便是不如陆俶也不丢人,毕竟王献之比陆俶小几岁。
莫以为,魏晋风流就真的高风亮节,不拘一格,历史书上记载的都是想让你看的,真相往往让你大跌眼睛,历朝历代,明争暗斗都是家常便饭。
再说谢玄与王献之的“梁子”,两人一般大,从小就被拿来互相对比,久而久之,心气高傲的两人是谁也不服谁,拌嘴那都是随口就来的事。
谢玄常说:“王七就一手书法还能见人,仪容仪表差之甚远。”
王献之常说:“我唯一羡慕的便是谢二有个好姐姐。”
另有,王献之来了吴郡,萧钦之竟然不主动去拜见他,本就有些不悦,再有谢玄的话一旁刺激着神经,怎么会有好脸色给萧钦之看呢?
身份与才情高傲的人,难免会产生一种所有人都要以他为中心的错觉。
谢玄在这一点上,刚开始也很在意,渐渐的,就没了高傲,无他,只是因为萧钦之与徐邈自身够优秀,才会得到别人的尊敬。
否则,怎不见谢玄与赵芸菲、徐彬等人,谈笑风生,坐席长谈呢?
王献之面无表情,心想:“我即使棋艺不如你,以待客之道让一局,总是可以的吧?”
然而,以萧钦之小心眼的性子,让是不可能让的,进门一副臭脸摆给谁看,不可惯着你。
陈谈之心里笑翻了天,给萧钦之这方面的性子拿捏得死死的,似乎已经看到了王献之翻车的囧样,心想:“王七,我们那一套,在他面前,行不通的,嘿嘿......”
事实果真如此,王献之一张面无表情的脸,逐渐变得凝固,以至于严肃,趋渐于寒冷.......
王徽之洗个澡的功夫,穿戴好松松垮垮的衣服,王献之便以摧枯拉朽之势,连输三局,惨不忍睹,陈谈之都不忍直视。
在之后的品茗谈玄,海天地聊,更是让他意外,貌似每个人都有点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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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谈之与王徽之两兄弟在隔壁院子正式住下了,几天相处下来,倒也觉得不错,氛围轻松自由,没有约束。
最主要的是,王献之想明白了,就说萧钦之这人吧,人长的不赖,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