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考虑过什么时候应该让你知道这一部分的事实,harriet。”在记忆打着旋地沉寂于盆中以后,邓布利多开口了,“有时候,我们能接受无心过失带来的无尽痛苦,能接受自己与生俱来的沉重职责,能接受命运为我们准备的馈赠上附带着几乎是难以承受的代价,却唯独难以接受别人的过错为自己带来的损失。谅解有时候是一句空荡荡的话,有时候却又超越人性,是所有人类文明赋予我们的美妙乐曲中,最难演奏的一章。”
harriet仰头望着他,在烛光的环绕中,邓布利多的神色显得很平静,仿佛他已经笃定,自己也能十分平静地接受这个事实——那个他还没有说出口,但在记忆中已经昭然若现的事实。
是斯内普向伏地魔泄露了那个预言。
“而我认为,在你前往魔法部大战,独自一个人面对伏地魔以前,就知晓这个事实,是非常重要的。”
历任所有的校长肖像似乎都从他们的长眠中悄然醒来,与寂静的深夜共同屏着呼吸,等待着她会有的反应。菲尼亚斯·布莱克尤其专注,几乎像是要从自己的画框中跌出来。凤凰福克斯在邓布利多身后轻轻鸣叫了一声,才让harriet意识到此时有多晚——恐怕已经凌晨了。
邓布利多宁愿让她半夜三更在走廊上游荡,也要把她留下来授课的原因,就是为了抢在魔法部大战爆发以前告诉自己这个事实吗?
“我不认为——我不认为伏地魔会把这部分的记忆展现给我看。”
harriet原本想问为什么,这句话却冲口而出,她在最后一刻极力想要避免让这句话听上去像在质疑校长的决定,但只是给这句话添上了一点儿讥讽的语气。菲尼亚斯·布莱克幸灾乐祸地把他那灰白的脑袋收了回去,嘴里还嘟囔了一句,像是“我就知道”。harriet注意到有别的肖像也在微微摇头。
“是的,考虑到伏地魔仍然信任着斯内普教授,认为他的忠诚依旧与自己同在,他不会冒着让你起疑的风险暴露斯内普教授的间谍身份。”邓布利多心平气和地说道,“但他很有可能会让你认为这段预言是我泄露给他的,目的是为了诱骗他前去杀死襁褓中的你——鉴于他认为你和我都不知道他早已涉足了魂器这一黑魔法的事实,他完全可以让你相信,那是我为了毁灭他而精心策划的一场阴谋。毕竟,比起能干掉为祸人间,使无数生灵涂炭的伏地魔,牺牲区区一个詹姆·波特,还有莉莉·波特,又算得了什么呢?”
“我绝对不会相信伏地魔的任何说辞,”harriet坚定地说道,“无论他说什么都不可能动摇我对您的忠诚。”
邓布利多微笑起来,harriet惊讶地发现他那双明亮的蓝眼睛竟然有些湿润。
“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的忠诚,孩子,如果你认为那是我说这段话的目的的话,然而,坐在办公室里听我讲起这么一段揣测,你自然是觉得荒谬的,可笑的——就像我每次饥肠辘辘地在宴会厅里坐下的时候,会自大地以为凭我这么一个老人家的胃口,也可以独自一个人吃掉整整一盘烤牛腰子一样。
“不过,正如你在冥想盆中所经历的那些记忆碎片中所看到的情形,伏地魔一直都是操纵人心的大师,即便你已经察觉如今再度复活的他似乎在这方面的能力大不如从前,也应该因为得知了他过去的斑斑劣迹而有所警惕。在战场上,你的心思,你的想法,你的反应,还有你的应对的方式,都不可能与你安安稳稳地坐在这张办公桌前时一样。
“如果那时候有人受伤了呢,harriet,如果更糟的情形发生了呢,你能仍然保持此时此刻你面对我时的冷静自持吗?一旦伏地魔察觉到这是有意要把他引出来的陷阱,他马上就会明白我已经把预言球的内容告诉你了,这种时候,你认为他第一句跟你说的话,会是什么?”
harriet的手在膝盖上慢慢握成拳头,春末的霍格沃茨很温暖,炉火在半个月前就不再点燃了,但她却能感觉到自己的指尖有多么冰冷。
“伏地魔会对我说的第一句话——‘为什么是你站在这儿,带着一群甚至还不知道该怎么保护自己的孩子面对我,而不是阿不思·邓布利多亲自站在我面前。’我会告诉他这是我的作战计划,而他会说……”
她顿了顿,嗓音变得低沉缓慢,就像是伏地魔已经站在了她面前,细长苍白的手指抚摸着魔杖,那双蛇一般红眼里有着残忍的笑意,他高亢冷酷的声音在她脑海里和harriet自己的声音一同响起
“‘那么,是谁把这个想法放进你那滑稽可笑的小脑袋里的?’”
“正是如此,harriet,伏地魔很清楚,如果你的阵脚乱了,整个d.a.的攻势和防线都会跟着一同大乱。我知道你对我的忠诚不会改变,也不会轻易地因为伏地魔几句话就有所动摇,但哪怕只有一分可能性,我也不希望他的话在你心中留下怀疑的种子,不希望当你从战场上归来,重又坐在这儿的时候,突然好奇为什么我没有从一开始就把预言是由谁透露的真相告诉你。到那时,你心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