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他埋进被里,越想越臊得慌,昨夜的动静可不算小,哪怕是院外的下人恐怕都已经听了个全,他哪儿还有脸见人?
那一声声,一句句,哑着嗓子的,尖声高叫的……无一不是情到深处,欲到浓时……
他就这么懒在床上想这想那,活生生将自己想成了通红的虾子,只捂着锦被露出两只眼珠子,里头都是害臊。
他这边自顾想着昨夜缠绵红了脸,那边梁骁行拿着东西进来了。
天气好,也不那么冷了,他穿得不算多,从外头回来就换了件深色的衣袍,看着满身热气似的,手脚也烘热,脸上没了前几天阎王似的样子,添了两分笑意,这在他身上属实难得。
掀开棉帘进了室内,看见床铺中没动静,以为是还没起,低声问一旁的:“没起?”
候着的是院里的掌事丫鬟,叫冬月,闻言恭敬矮身:“回王爷话,公子方才已经醒了,说不用伺候着……”
梁骁行便有数了,挥退了众人自己往里去。
他跨过床前浅廊,掀开暖账,越走近脸上笑意越多,直到在床前站立,手探到鼓起的被包,顿了顿,又收回来。
沈沅面朝里,睁着两只眼睛大气不出,耳朵竖着琢磨房中的一点动静。
怎的没声儿了?
他纳闷,滴溜溜地转着眼珠子抿着唇。
过了会儿,正要按捺不住时,耳边探过来一只手掌,梁骁行趴在他肩头问:“累着了?”
那语气像是关心又含着其他的什么,沈沅一听,马上嘟囔两句:“酸……还疼……”
心里头想些一会儿要怎么撒娇痴缠的话。
没成想,那只手碰了碰他的脸颊又收回去了,梁骁行在身后说:“那便算了罢。”
什么算了?正疑惑,又听那人接着道:“今儿天好,许久不去马场,原想着前些日子下雪在屋里头闷着……”
话未说完,床上的人坐起来了。
沈沅从被窝里探出蹭得乱糟的脑袋,抬头看他,也不说话,里衣是昨晚被梁骁行解开的,这会儿露着大片沾满痕迹的胸口。
一上一下的两人对视了一会儿,站着的那个眼神暗了,在床边坐下,伸手将他衣裳收拢,又去捏沈沅委屈的嘴,“给你气受了?”声音轻轻的,怕说重了真叫人委屈着了,像是在哄人。
被中的人这会儿才乖了,原本就不是记仇的性子,给个台阶就下了的事儿,他伸手去抱,被搂进怀里,才哑着喉咙说:“要去。”
梁骁行轻笑起来,低头亲他的侧脸:“去,带你去。”
确实是在哄人。
“身上还难受吗?”
昨夜饿狼似的人此刻温柔又贴心,揉他的腰身亲他的嘴唇,都是最轻柔的动作。
沈沅躲在他怀里撒痴,哼着不知什么话,那一阵动静又惹梁骁行心肝宝贝地哄。
饶是如此,昨夜是发泄,今儿这坛子空醋才算是彻底过去了。
两人和好如初,又是那副蜜里调油的模样。
收拾好,两人出门。
云开雪霁,穷目万里,院子里早晨刚扫洒过,青石板上便没什么积雪。
只是这树梢上、房顶上,却是还能见到一些纯白痕迹的。
原先软绵绵的一层白叫日头一照,也化了、落了,淅淅沥沥地开始下小雨。
沈沅不喜这样,到处湿漉漉,檐下过人能打湿肩头。那雪也不好玩儿了,攒又攒不起来,触手冷硬冰凉,全然不似刚下时的那样软绵。
他站在廊下,里头一身月白的夹袄短衣,是为了骑马方便。领口绒毛衬的他脸上那点肉更细嫩。手脚都绑了系带,风一点都吹不进去。
这样还不算,冬月又给他加了一件那天的狐皮斗篷,一边给他披上一边说:“虽出了日头,早晚倒是还凉,公子莫要冻着了。”
沈沅问:“这水落到晚上能干了吗?”
冬月是知道他不喜湿冷的,闻言笑了笑,回道:“公子,一会儿要是太阳好了,不到晌午就干了,原等不到晚间呢。”
“这样快?”沈沅又问,从前跟着十二王爷在宫里时,住的是一处偏僻的下人瓦房,每每要淅沥化雪好几天,白天好容易化了些,到了晚上就又冰回去了,如此往复,叫人心烦。
“咱们府里用的琉璃瓦,不消片刻,叫日头晒着,那雪就会自己个儿成团滑下来了,自然不会再滴水珠子。”
冬月将他周身打点好,仔细瞧瞧,又回头吩咐小丫头:“去将那顶绒皮围边取来。”小丫头应了往里头走去。
沈沅犹豫:“没那么冷吧?”
冬月又仔细跟他说了马场里的事儿,怎么个风大没处遮挡,马背上更冷。
沈沅没骑过马,又好奇又新奇。
没一会儿梁骁行从里头出来了,手里拿着那顶围边,走近亲手给他戴上。
围边不像寻常帽子似的,它上头是裸露的,只是一圈厚实的皮毛围住半个头和额头,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