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韶似乎也明白了什么,他叮嘱道:“记得备好红糖和姜块,每日喝一碗,不要太过劳累,也不要哭,我会……安排好一切。”
他本想说“我会尽快接你回家”,但思索片刻,他没有说出口,若那件事不是他设想的那样,岂不是给她希望之后又让她失望。
稍晚,徐洛音宿在了书房。
他们没有争吵,没有歇斯底里,没有大打出手,一切都发生地极为平静,甚至没有惊动韶光院里的下人。
像石子落入湖中,泛起几丝涟漪,湖面很快便恢复如初,过往的行人不会注意,只有湖水与石子知道,他们都变了。
就像今晚,她昏昏欲睡之时,不会有人再来打扰。
腮畔划过一行清泪,徐洛音闭上眼睛,本以为自己会辗转反侧,没想到下一刻便坠入梦乡。
翌日清晨,她带着几身换洗衣裳与两个丫鬟、五个侍卫,静悄悄地离开了沈府。
她决绝地离开,甚至没有回望一眼。
一直来到仙客巷,进入宅院,徐洛音终于说道:“一个月后我会与夫……沈韶和离,日后我便与沈家没有关系了,此事先不要外传。”
众人对视一眼,都有些不解,姑娘和大公子每日都那么亲密,怎么忽然要和离了?
徐洛音黯然道:“发生了一些事情,你们不要多问了,先收拾宅院吧。”
众人齐齐应是,开始分工进行洒扫事宜。
这里已经许久未住过人,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墙壁上还有不少蜘蛛网,院子里的花大多也枯萎了,处处都要耐心清扫。
徐洛音和他们一起做事,手上忙着,心里便不会想那么多,往往停下之后,闭上眼睛便睡着了,过得充实又平静。
唯一不好的一点是近日胃口不佳,看见肉便倒胃口,沾不得一点荤腥。
红裳担忧,想请个郎中,徐洛音拒绝了,她离开沈府的时候几乎没带什么钱财,拿簪子换了银两勉强度日,何必大费周章,她只是食欲不振罢了。
几人忙活了几日,终于将宅院收拾好了,同时也迎来了一位客人——王朗。
徐洛音根本没想到他会过来,愣了好一会儿才将他请进来,奉上一盏茶,略有些局促地问:“王校尉怎么过来了?”
他极快地上下打量她一眼,垂眸道:“听闻你搬到了这里,便想着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徐洛音怔了下,问:“听谁说的?”
她静悄悄地离开,根本不足以引人注目。
“长安城中没有秘密,”他吃了口茶,“想必你从未出过门,是以不知道早在你搬出来的第二天,街上便传遍了。”
徐洛音抿了抿唇,她确实没有出门,采买东西有侍卫和丫鬟,她每日都在宅院里岁月静好,自然以为外面也是风平浪静的。
“多谢王校尉告知,”她笑道,“我一切都好,不劳您费心。”
话里也有赶人的意思,毕竟她还未和离,孤男寡女的,怕被人看见说闲话。
可王朗似乎没有听出来,颔首道:“那我就放心了。”
顿了顿,他斟酌着问:“你与沈大人……”
久违的名字,让徐洛音神思恍惚了一瞬,这几日她一直刻意避开,冷不丁的被人提及,思念便如潮水般涌来。
她克制着翻涌的思绪,轻声道:“王校尉日后不要再在我面前提起他了,我与他再无关系。”
抬眸瞥见王朗脸上的喜色,她认真道:“我也没打算再嫁,王校尉,你值得更好的姑娘。”
身为天子近臣、宠妃亲侄,他的前途一片光明,何必将时间浪费在她身上,更况且她对他从未有过一丝男女之情。
顿了顿,她想起沈凝,说起来他们俩还没见过面,不过这不是她该操心的事情了,既然决定与沈家划清界限,那就不要再沾染这些事了。
见她直言不讳,王朗眼里的光暗了暗,他踌躇了好几日才过来,确实是想鼓起勇气争取一番的,可她竟然如此直截了当地拒绝。
他依然没有纠缠,涵养极好道:“既然如此,王某便不叨扰了。”
徐洛音客气地将他送出门。
王朗很快便离开了,她却没动,目光停留在对面,恍惚间,她似乎闻见桂花的香气,想起了许多在这里发生的事情。
他提醒她头发乱了,她害羞地跑掉;落雨时他将她送到此处,肩袖湿了大半;二哥向他介绍自己的身份,两人故作陌生地行礼……
仙客巷处处都有他们的身影,他们曾在这里有过许多美好的时光。
她又忍不住去想他现在在做什么,有没有来过仙客巷,有没有……像她一样想念着彼此。
她抬头望向大理寺的方向。
仙客巷离大理寺很近,可饶是近在咫尺,他们之间却隔着万水千山,无法横跨的距离。
徐洛音失魂落魄地关上门,给幸存的花浇水。
可转而她又想起韶光院,他曾说那些花半个月后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