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市的秋天一向天朗气清,洋洋洒洒的盛光照进窗户,照得人直犯困。
林尤半扶着下巴,眼皮耷拉着,眼下的青黑在白皙的皮肤上尤为明显。
他努力使自己保持清醒,狠狠地用笔尖戳了一下手心,但这只能带来暂时的清醒,脑子里仍是顿顿的,昏昏沉沉。
不知道是不是晚上的工作太过频繁,这几天他明显体力有些跟不上了。
这就是纵欲过度吗……林尤不合时宜地想道。
阳光暖乎乎的,在这样的催化剂下,林尤长长的睫毛摇摇欲坠,几乎要在课上睡过去。
终于等来了下课铃,林尤强撑着的上半身立刻趴在了桌上,仍谁喊也岿然不动。他们这个课间
“林尤,林尤,来一下办公室。”但还没躺下满一分钟,林尤就被人摇醒。
门口站着面色凝重的班主任,林尤一下子激灵了,顺了顺有些翘起来的头发,向她走去。
被乖乖领到办公室后,林尤发现班主任的座位边上还有别人。
一个长相清俊的男人,他戴着金丝眼镜,整个人文质彬彬,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
对方很年轻,鼻子非常挺立,熟悉的眉眼让林尤在脑子里瞬间对上了母亲的模样,他心里有了答案。
他是……
“林尤,我是你舅舅。”林尤听到了不出意料的答案。
他的母亲当年因为在结婚前和家里闹翻出走,后面就再也没回过自己的家。
林尤只模模糊糊地记得自己在幼儿园学家庭关系时,好奇地问过妈妈为什么家里只有爷爷奶奶而没有外公外婆,那时的母亲只冷着脸告诉他没有外公外婆。
等到后来母亲病重的时候,她总是在昏迷的时候无意识地喊妈妈爸爸,叫声虽小却凄厉,醒来后便沉默地向儿子招招手,和他交代了自己年轻时的故事。
林尤由此知道了母亲和家里的纠纷,知道了自己还有个大15岁的舅舅。
如今,这个从来没碰过面的舅舅站在面前,林尤为难地低着头,不去和他对视。
“林尤,你舅舅是来和你谈监护权的事情。”班主任直白地点出了对方的来意,林尤能感受到这个舅舅热切的目光。
有亲人能收留自己当然是好事,要是几个月前的他一定欣喜若狂。
但是来的是他母亲那边的人,林尤母亲虽然想念亲人,但是到死都没有往家里打过一个电话,所以他也并不清楚对方到底为什么知道自己的近况。
更何况,现在他已经有了去处,有了一个能够遮风避雨的“家”,就更不情愿了。
林尤在心里准备好了拒绝的措辞,面上便有些显露出来。
似乎是感受到了林尤直接的抗拒,男人抿了抿嘴,开口道:“你不用现在就答应,我知道你和我不熟悉,所以不信任我,但是我这边……”
“更何况我调查过,那位路先生似乎不是你生父那边的亲戚,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在你的老师面前冒充你的表哥……”
林尤本来漫不经心地听着对方的话,突然听到了这位舅舅怀疑路程居心叵测,整个人就像一只小猫炸开了毛,终于不再闪躲,直视着对方,想要立刻反驳。
但一时又想不到该怎么将谎言化为真实,只僵硬地说:“他是好人,他不是你想的那样。”
在男人和老师灼灼的视线下,林尤像泄了气的皮球,他好像没有办法说出正当理由,留在路程身边。
男人继续据理力争地说起来。
林尤脑子一片混乱,根本听不进对方的话。最后只记得那位舅舅一边叹息一边让林尤考虑好,最好周末前就能从路程家里搬出来,同时他也会尽快去找路程协商。
“林尤,你好好考虑你舅舅的话。路先生虽然是好人,但毕竟不是你的至亲。”班主任在林尤离开时劝道。
林尤拖着沉重的脚步回了教室,接下来一整天的课程都浑浑噩噩的。
到了放学,路程像往常一样,早早地候在校门口来接林尤,但接到人的时候,却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林尤的面色苍白,嘴唇紧抿,一幅丢了魂的模样。他本来就还没养好身体,人很瘦削,纤弱的脸庞配上忧愁的神色,整个人看起来可怜极了。
“怎么了?学校里有什么事不开心?”路程关切地问道,并把人牵着往车那边走。要不是还没到家,路程恨不得把人搂在怀里问。
“没有……嗯,没有。”林尤胡思乱想了一整天,现在感受着对方一如既往温暖宽大的手掌,竟然有点想哭,但只是忍着,装作没有任何事发生一样。
林尤的沉默显然让路程不明所以,一直到饭桌上还各种哄着林尤,脑子里疯狂回想着今天是不是有什么事没做到位。
“路先生,我的舅舅说要拿走我的监护权,我可能不能继续做夜间保姆的工作了。”吃完饭,林尤终于艰难地开了口,他低着头,语气低沉。
他并不敢抬头看路程,但仍然发现他的身体一瞬间绷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