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期末的一个周日,他照常起得很早,因为答应了迟曜一起去咖啡厅复习,临出门前,他手机响了。
Nameless Song,无名之歌,是黑魂打通黑暗结局后的片尾曲,他很喜欢,听起来让人心情很平静,就设置成了手机铃声,被迟曜吐槽像葬礼上放的音乐,他只得每天在出门前设置成静音。
今天忘了。
也幸好他忘了。
因为是Aloys的来电,冯路易愣了一秒,随即激动地点了接听,这还是Aloys第一次给他打电话。
“喂?”
“......”对面没有说话,只能听到几声浅浅的呼吸。
“Aloys,是你吗?”
电话被挂断了。
然后他又收到了Aloys的信息。
【现在,来一趟教堂,不要从前门进,后门有个忏悔室。】
他正想回复问一句“为什么”,对方又马上发了一条。
【别问为什么,去就是了。】
冯路易看看表,才七点,而迟曜每次都快八点才到,时间来得及,他便决定先去教堂。
所谓后门的忏悔室很不起眼,有些难找,他正要开口问修女,对方竟直接替他开了门,好像熟识似的,明明他记得自己统共没来过几次。
出乎意料的事情还在后头,那神父原本正在倾听教徒忏悔,见到他来,竟中断了。
信徒离开后,神父慈蔼的面目瞬时冷了下来,“Aloys!你怎么又在周末过来了?明明知道我要主持弥撒没空,怎么了,难道你这次又没催成单子?”
他语速很快,又是抑扬顿挫的拉美口音西语,可冯路易竟然发现自己能听懂每个词,就是不知道他的话什么意思,而且神父还认错了人。
短信又像能预料他反应似的发了过来。
【别纠正他。】
于是冯路易没说话,只是冷淡地“嗯”了一声。
刚刚还咄咄逼人的神父见他这么沉稳,愣了一愣,有些摸不清虚实,态度反而缓和下来,语重心长道,“你是我最得力的帮手,就算你偶尔工作状态不好,我也不会怪罪你的。”
说着,他拿出一张写着电话地址的崭新名单,递给冯路易,“去跟这些新的虫子玩玩。”
冯路易没接,眼神不自觉地阴沉下来,神父以为他还在耍性子,继续循循诱导,“Aloys,你不仅是我最得力的助手,还是我最亲爱的儿子。拿着吧,你已经是大人了,可以保护你的母亲了。”
最后一句话刚说完,冯路易就感觉一阵剧烈的头疼袭来,仿佛脑浆都在翻滚。
他想起来了。
很多年前的某一天,母亲下班回来,非常开心地拿出了一个红色的小本子给他看。
是结婚证。
妈妈告诉他,找到爸爸了,他马上就能和别的小朋友一样,拥有完整的户口本和冠着父亲姓氏的新名字了。
她问:“爸爸m'm嚯g e氵夭艹冫欠给你取的新名字叫Aloys,怎么样?喜欢吗?”
冯路易懵懵懂懂点头,只要妈妈喜欢他都可以。
天彻底黑下来的时候,他那所谓的“爸爸”终于来到了家里,但却不是一个人来的。
还带着很多面目凶煞的魁梧男人,不知对母亲说了什么,母亲吓得瑟瑟发抖,一直哭喊,但还是被强行拖走。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母亲被施暴,便鼓起勇气,拿起桌上的水果刀朝道貌岸然的男人刺了过去。
结果自然是被轻而易举地钳制住,争夺间,他不慎用刀尖划伤了自己。
暗红色的鲜血涓涓流出,他被人用膝盖摁在地上,脸被地板摩擦得生疼,但是见血的反应却不像普通小孩一样恐惧心慌,反而心里涌出一股陌生的亢奋。
男人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笑吟吟地勾起他的下巴,“很好,Aloys,跟我走吧,我来教你怎么保护妈妈,还有保护你自己。”
他可憎面容逐渐和眼前的Darío重合。
是的,不平等的约定,就是从那时开始的,为了这畸形的保护,他分裂出了另一个自己。
根本没有哥哥,这么多年来,一直是他在自导自演着可笑的剧本,妄想有人能救赎自己。
冯路易双眼充血,紧攥着桌上的十字架,几乎要将教规书刺穿,就像刺穿男人的身体。
将圣洁的教袍染成和封面一样的鲜红色。
短信再次把他的理智用缰绳拉回。
【冷静,暴力解决不了问题。】
后面还附带了一个起司猫的摸头安慰表情包。
虽然很草率,但也确实救了他。
毕竟Darío的手下已经站在门外虎视眈眈,伺机而动。
冯路易调整呼吸,收下名单,佯装若无其事,对神父行了一个天主教的拜别礼,然后离开了。
短信还在一条一条继续发,向他说明后续的计划,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