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是在季枭被放回王府前夕前来拜访的。
以“来探望五公主”为由,他的到来可以说是十分正当。
梦境中的五妹终究是要同他的太子哥哥相识的时间更长一些,即使这一个月以来我同她之间已经从陌生到熟悉,但仍旧抵不过人家兄妹十多年的情感。
“太子哥哥!”五妹跑到大哥的面前,扑进了他的怀里。
眼前的景象久违地同梦境之外重合在一起,一瞬间,我想将眼下的这一切变作永恒,可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太子此次,实则是来拜访我的。
命府上的人为太子斟好了茶,轻轻执起茶杯,他细抿一口,见我将周围的仆人连同五妹都屏退了,他才说:“看你如今将王府打理得井井有条,我都快忘记原本同世子成婚的是小侯爷了。”
思绪微顿,每次太子提及小侯爷,我都忍不住紧张,不敢直接给出肯定的答复,我状似不经意道:“无论是小侯爷还是灯儿,都不过困在这府中的一只雀鸟罢了。”
太子轻笑出声,“区别可大着呢,起码如今看来,灯儿未婚,而小侯爷则被世子娶走了,不是么?”
一个不妙的猜想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然而面子上却依旧得是淡定从容的,“太子说得是,哈哈,说起世子……哦,现在或许是应当称作二皇子了,他已离家多日,皇宫那头也不传一个准信儿来,太子素来进出自如,不知可否……”
“看来小灯的确未曾同世子成婚,小侯爷当称他为夫君,而你依旧叫他——世子。”
依旧称呼季枭为世子么?看来太子大哥是不认可如今季枭的身份的,此时再改口已经晚了,我只能硬着头皮接着道:“我身份低微,当着他的面我也称只敢称他为‘殿下’。”
静默片刻,终于,太子站起身,“是么,可同我交谈时,你也不显得拘谨呢……今日来访,看见五妹无恙我就安心了,本想叫她不要伤心,父王是因为最近身体抱恙才未曾来看她,可看着她的眼睛,又不忍心叫她知道这些了,如果可以的话,能请你帮我转告于她么?”
皇上身体抱恙?怎么忽然之间……
“我会告诉她的。”垂眸,我恭敬道。
“宫中尚还有事,那我就先行离去了,”还没等我说出送别的话语,太子便停下脚步,回头对我道:“不久前才知你的生母原来还同父王有那样的渊源,哈哈,也算是缘分吧,说不定不久后,我们的关系便能更进一步,告辞了。”
轻轻作揖,我道了声:“告辞。”
什么意思?
难道说这一次小倌也能依旧成为皇帝的养子吗?不……这样的话,无法避免的便是……
两天后,季枭终于从皇宫中被放出……虽然是大张旗鼓地被宫人用皇子专属的轿撵抬出来的,但我依旧觉得说是被“放出”也丝毫不为过。
见我在门口等着他,一进门他便同我抱了个满怀,鼻腔中都是专属于他的熟悉气息,久违地,我竟感受到了一种名为“安心”的情绪。
但很快,我便觉察他面色有些不对,正想问他发生了什么,他随即拉住我的手腕,闷声不吭地往内院走。
许是他脸色过于可怕,原本在一旁准备同季枭打招呼的五妹都怯怯地收回了手。
扭着手腕挣扎着,临近卧房处,他才将我堪堪放开,“你是不是跟太子见过面了?”
“前些天,他到王府来过……他已经知道之前替身的事了。”越说到后面,气势便越弱了下去,此刻季枭的额角堪称青筋暴起,因为愤怒,他表情甚至是扭曲……乃至狠戾的。
“阴魂不散的家伙!”
“怎么……”还没来得及问完,季枭便召来了张管家,“帮他收拾行李。”然后他扭头同我道,“你现在就出城去。”
有些气急败坏,咬牙切齿地,我加大了攥紧他衣袖的力度,“别自顾自安排我!起码让我知道发生了什么!”
是因为皇帝要我去做他的养子吗?不,只是这样的话季枭应当还不至于。
深邃的眼眸凝望着我,一瞬间,我好像在季枭坚定的眼眸中望见了一闪而过的水光,那是他向来不愿显露的脆弱,“起码你说过要同我一起,你……是我的妻子,我们是结拜过的。”那漆黑的眸子凝望着我,像是在愚弄,又像是认真,分明,这是他惯常的模样。
那是小侯爷、是小倌,不是我。一瞬间,我的心中,这个声音一闪而过。
然而很快,另一个不知何时早已生根的念头取代了它的意识,它如同不经意间插在河岸的柳条、不小心掉入土中的向日葵籽,待时间匆匆流逝,待你回过神来……
“是,可是现在说这些干什么呢?”露出一个半哭不笑的表情,顷刻间,我像是明白了什么。
“所以你不能跟别人成婚,你不能……嫁两次人。”
前段时间不是还说要娶我两次吗?这个人怎么这么矛盾呀。一时间眼眶有些湿润,我走上前,迈步,令自己更深地贴近了他,“那是当然啊,重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