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词闻言一怔,可也只有一怔,神色很快淡了下去,也不再试图上前与几人宽慰什么。诡道诡道,同样追逐天地大道的同仁们尚且这么称呼她,何况这些不曾接触术法的乡野凡人?听得多了,也就麻木了,冷了。
她转身正要离去,忽然一阵刀锋挟着杀意飞速逼近,虞词不慌不忙地召拢水雾去挡,几招下来,刚取得宝刀不久的未来雪中客便落了下风。
周围几个村民早已逃去,离开前还不忘给这初出茅庐的小刀客鼓劲:“大侠!仙师!您可一定要为我们桃山村铲除妖邪啊!”
可惜这位大侠不敌“妖邪”,手脚都被黑水雾中的鬼手牢牢按在了地上,只能五体伏地,狼狈抬头看向虞词。雪白的脸上蹭得满是泥灰,一双眼却明亮非常,尽管受制于人,嘴里仍在振声道:“你既修道术,却强掳孩童,行伤天害理事,来日必有天罚!”
“我强掳孩童,伤天害理?”
虞词跟着重复了一遍,脸上显出几分嘲弄之色。原本不欲再同他多纠缠,但少年挣扎间,从怀里不慎掉落了什么物件,阳光照着,叫虞词眼睛一晃。
她下意识看了过去,瞳孔不由一缩。
——是枚形状奇怪的玉环,像是被人硬掰着分作了两半,缺口很不平整。
虞词盯着那东西瞧了瞧,忽然冷嗤一声,挥手撤去了周围的黑水雾,毫不留恋抬步便走。待离得远了些,才从袖袋里掏出一个小香包,远远扔进了灌丛里。
……
虞词回想着初遇时并不愉快的那次交锋,一时失手,竟被柳封川拿刀抵在了喉间!
她却不见惊慌,也不挣扎,这时倒是彻彻底底平静了下来,只是直视着他,低低唤了声。
“封川……”
闻言,柳封川失去焦距的目光在虞词身上短暂的停留了一瞬,脸上挣扎之色越发明显,终于是有了表情,可却狰狞如野兽一般。
刀客握刀的手向来稳重,此时不住地颤抖着,手里的刀怎么也没能挥下去。
虞词将他的挣扎与痛苦这副模样,一时竟有些怔神,不知怎地却想起了第二次再见这人时,他的样子和之前可谓大相径庭。
……
天色昏暗,山里的雪越下越紧,虞词拨开洞口外垂下的藤蔓,本想借着此地将就歇上一夜,没走几步却听见了深处微弱的喘息声。她不由蹙眉,划开了火折子,黑水雾呈护卫之势簇拥在身周,伴着她慢慢深入。
原来是他。
虞词的两道秀眉拧得更紧,那刀客形容狼狈,湿漉漉地倚靠在山石壁上,雪白的脸上带着不正常的潮红,满身伤口还残留着妖物的气息。她犹豫再三,还是操纵着阴灵去寻来柴薪生起了火堆,自己则是从怀里找出伤药,小心地用指甲挑开那人身上碎成条条缕缕的衣服。
药粉轻轻撒到伤口上,年轻的刀客闷哼了一声,就在虞词要处理下一个伤口,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手也用力捏住了她手腕。
“你——”虞词话音未落,却被他野兽般狠戾的眼神慑了一瞬。
她很快就反应过来,这人根本就没清醒,只是依循着本能在对自己动手。
麻烦。
虞词有些不悦,以掌成刀,刚想劈昏这人,谁知他忽然就失了气力,直直就往虞词的方向倒下。虞词自然不愿让他带着满身污泥血渍靠到自己身上去,抬手一推就让他躺到了地上,手掌碰到了他才惊觉这人身上烫得吓人。
那人吃痛地皱起眉,这样都没清醒过来,只是嘴唇微张,呢喃了几声,含含糊糊地念着诸如“娘亲”“伯父”“躲起来”这样的话。
顿了顿,虞词抬眼看了眼昏迷中的刀客,他眉头紧锁着,虚汗打湿了额发,面容惨无血色。借着他的低喃,同样尚且年轻的少女也不由想起了曾经乡野小屋中与自己相依为命的爷爷,忍不住一叹,心中到底柔软了几分。
虞词正要继续给他上药,目光回到他身上时却是一愣——刀客的腰间除了形影不离的爱刀,还在腰侧小心地挂了两块残缺的玉环。
竟然被他捡回来了……
虞词的手不自觉地抚上了玉环粗糙的断口。
命里有些东西即使从不去寻,甚至刻意将它丢弃,兜兜转转,却总能遇到。
第270章 青光
长仪一行才从临时设下的传送阵法里出来便闻得一阵嘈杂的打斗声,几人面面相觑,当即匆匆循声赶了过去。就见一边是兵刃相对的柳封川和虞词,一边竟是唐榆正跟好些明显是仲裁院弟子的修士们纠缠游斗,场面简直乱得不像话。
众人兀自诧异间,那几个青年已经迅速跑去护在了唐榆身边。
长仪呆了呆也很快跟上,可没走出多远,忽然像是察觉了什么,脚步不由滞了一瞬。阮长婉始终紧跟着她,生怕再一个没看好再将妹妹给丢了,此时自然没有错过从她脸上闪过的迷茫,便侧目问道:“怎么了?”
“好似……有股花香味?”长仪有些疑惑地拧起了眉,仿佛自己也不能确定,她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