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越:“你说过了啊。”
顾衍没有回话,辛越慢慢回转过来,他不会将一件事说两遍,那便只可能是……
“新任渭帝,又薨了?!”
这属实太过匪夷所思,前任渭帝,缠绵病榻数年,靠一口汤药吊着命,自是相当于把命交到把持朝政的国相手里。
国相被陆于渊架空,权力交迭更替之时,渭国几个皇子坐不下去了,顾衍趁乱推了一把,这才让他干干脆脆地断了一口气,解脱了。
但二皇子上位才没几日,又死了……渭国虽是世家的天下,皇权甚弱,但朝纲也得震上两震罢。
她喃喃道:“这是不是史上在位最短的皇帝了?怕是龙椅都没捂热。”
顾衍:“十四日。”
“是他的风格路数。”辛越叹了口气,两人都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
前任渭帝薨逝算得上突然,打了陆于渊一个措手不及,他匆忙赶回渭国,自然来不及阻止二皇子登位,但也不妨碍他再将二皇子从皇位上拽下来。
编个暴病而亡,或是栽赃其他皇子什么的,或是打着清君侧的旗号将前任渭帝之死推给二皇子,法子多得很,二皇子手上没有实权,便是坐在那个位置上,也是如履薄冰。
对陆于渊来说,只要他手里握着世家大族,握着兵权,把他脚底下那层冰凿了,是轻而易举的事。
想着,辛越脑中一道霹雳划过,她瞪大了眼:“他不会要称帝吧?!”
顾衍眼眸微眯,抬起她的下颌,贴近她下唇,慢慢游移:“没有,扶持了五皇子的小儿子登位,如今,已承了国相位。”
“……”
辛越推开他。
顾衍神色一滞,眸光晦暗。
辛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在一片黑暗中,压根看不清顾衍的神色,兀自同他打着商量:“明日起给我多加派点人手,十七前头有没有个一二三四五六七什么的,多派点没事的,我怕……”
顾衍眼底的晦暗消弭于无形,片刻后轻笑一声:“好,拨给你。”
……
时间在日复一日的忙碌中流逝。
顾衍仍是在京郊、皇宫、府里三处跑,辛越送了他一幅字——栉风沐雨,朝乾夕惕,来自从他书房里翻出的《庄子》。
他回了辛越一匣子光滑莹润的南珠,乃是辽国进贡。
辛越宝贝得很,除了玩珠子,她近来仍是致力于在话本、书册中提高自己羞于启齿的见识,但没什么进展,甚是遗憾。
除了仍保持着诡异的吐血规律,生活再无什么可操心的。
但最近这规律还有往长里延伸的迹象,想来过个几年,也就延得同她的小日子差不多了,届时大可将它视作一项正常的身体活动。
如今东风解冻,蛰虫始振,深谷寒渊下蛰伏的生机盎然欲发。
齐都冬日漫长,春天极短,且来得拖拖拉拉,反复不定地耍着人玩。
留山园的枯树都挣出了些许绿芽,前几日却又降了温。
西北风刮得像一个五内翻腾的妒妇,令辛越嘴皮子起了三两条死皮,手不老实地扯了下来,登时渗了点血,晚间便略略红肿。
顾衍放话说,敢再扯一回嘴皮子,就将她的手捆起来。
但她辛越何时被一句话就吓住,他越是不让,她越是在意嘴唇上一小道口子,抓心挠肺地想撕。
在一日夜里,顾衍扯了腰带,将她双手绑在床头。
唉,此事是她的一桩疏忽,她近来看的话本子书册子,竟都是些清汤寡水的,半点没有提及还有这般闹法。
为了一道小口子,辛越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这几日莫说撕嘴上的皮,便是抬手碰一碰嘴也是满脑羞耻告饶之事。
这道口子好得极快,这也是一桩疏忽,若是好得慢些,今日也不必坐在这马车上,在恼人的天气中,赴一场恼人的宴。
辛越抬头望天。
穹顶像房里新换上的青灰色釉面花瓶,斜风带着漫天牛毛似的雨丝潇潇而落,清寒之意顺着掌心的濡湿,透人心底。
下一刻,手上落了块雪白的丝帕。
半边身子被拉回,车帘啪地拉得严实。
她的眼前由一片青灰天幕,落回四壁昏暗之处。
第113章 、故地遇新人
“别接了,再接帕子都用光了。”
顾衍给她擦着手心,顺带捏了捏她手指,冷得像几条冰碴子,脸色霎时沉下来:“给我省点心,顾夫人。”
辛越将手往他衣襟里探,笑嘻嘻道:“你这九转玲珑心,省来做什么?”
“省来喂你。”
辛越双手贴在他肚子上,摸到一块硬邦邦的肉,捏了几下只捏起一层皮。
抬头看他:“横竖都是为我,多操操心有什么不好。”
顾衍将她手按在怀里,闷笑道:“你是要同我辩上了。”
“……”辛越悻然承认,“最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