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璟拱了拱手:“我桃花县二十名学子出身一般,自然是比不上各位京中勋贵后代,不过我们别的没有,自尊还是有的,若只是玉公子的挑衅,我等自然要考进去与玉公子一比高低,若是国子监的命令,我等自然也会尊重贵院的规与矩,别寻别家书院。”
那是个中年男人,留着八字须,身形高大,瞧着有三四十岁,他身后同样跟着一群人,有老有少,也有与他差不多年纪的,走着官步,有点六亲不认的意思,看样子,应该是这里的夫子。
如若是夫子……
从夫子到学生,从上至下都如此傲慢,他们进了书院,只怕光是应付这些人的挑衅就够了,哪还有心思温习功课?
赵云璟环视一圈,在同伴们的脸上看到了与自已差不多的意思,陈公子的脸上更是多了一丝讽刺,看样子,他的脾气快要压不住了,随时都有开揍,还有冯伟的手,已经按在腰上了。
那里估计是一把杀猪刀,冯伟家是杀猪的,他想靠读书改变门楣,但又不想荒废了自已杀猪的本事,家里就让他把这刀带上了,当是勉励,也当是给他的退路——要是落了榜,大不了就回去杀猪,当个屠夫也饿不死的嘛。
中年男人走到跟前来,他身形高大,神情也倨傲,上下扫视的时候,就跟打量档口上的肉新不新鲜似的:“我乃国子监博士,我姓苏。”
国子监博士讲的话,那就是代表着官方的态度了,即便不是,有这样的同窗,有这样的夫子,这国子监的校风也好不到哪里去。
二十名学生转身就走,如一片橙色的云,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玉公子与苏博士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
“苏博士,赵云璟这段时间名头很响,又深得皇上重用,你说他被我们羞辱了一番,他下山之后会不会到皇上跟前告状啊?”
玉公子皱眉,“若是皇上开口,我们国子监就不得不收他了。苏博士,国子监历来都只招收五品以上的官员子弟,这几年来虽然皇上开了恩,也招收从各地方品学兼优的学生,但赵云璟这样低微出身的,国子监还从来没有的,若是招了他们这群人,国子监以后干脆别叫太学和国学了,干脆叫扶贫书院吧!”
“不要胡说八道。赵云璟是有真本事的,又提前入了皇上的眼,我们还是适可而止吧,等一会他们回来了,你们记得对他客气些,其他人就算了,我们只收他一个,国子监又不是扶贫书院。”苏博士说。
“赵云璟会回来吗?”
“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年轻人,他一定无比渴望能尽快有地方施展自已的本事,状元的名头在帝京不等于通行证,但国子监监生,能让他提前进入帝京这个圈子,日后对他的行事能带来不少助力。”苏博士十分自信,“能让那十九名学生与他同进共退,赵云璟不仅有能力,还是个聪明之人,聪明人,从来都知道走哪条路最快抵达自已的目的地。”
“那苏博士你赶紧组织考学吧,赵云璟这边,就留给我应对了,您放心,学生保证把差事办得妥妥帖帖!”
赵云璟等人在书院的时候就天天锻炼,人也不矫情,脚程也快,这时已经远离国子监好一段距离了。
赵云璟事先给大家筛选出来的除了国子监还有另外三所书院,都在帝城的另一个方向,现在赶过去的话,应该能在晌午时分抵达,考了学要是赶不回城,他们都带了包袱的,就地住下也未尝不可。
一群人讨论了一阵,决定去离国子监最远的云鹿书院就读。
云鹿书院是老牌书院了,从书院设立至今只出了一位状元,好在书院招生只看成绩,不挑学生的出身,是往届够不上国子监的考生们的首选之地,虽然考生们来自天南地北,矛盾多多,比起国子监这种赤果果的拼权势拼爹拼财力的氛围,云鹿书院还是强上不少的。
“那就别耽搁了,走吧。”
一群人正要动身,后头传来一声疾呼:“等一等!诸位等一等!”
是一个头发胡子都花白的老头,腿脚还不便,一条腿的腿是微弯的,跑起来一边肩头高,一边肩头低。
赵云璟与陈公子对视一眼。
莫非是国子监的人觉得刚才羞辱他们得不够,特意追上来再羞辱一波?
于是谁都没有动,等着那老头自已跑来。
老头吭哧吭哧的,跑到跟前来,鼻尖已经冒汗了,他喘着粗气问:“各位公子急着赶路,老夫就不耽误时间,长话短说了。实不相瞒,老夫是国子监隔壁山头那间书院的院长,老夫叫做宁贤……”
宁贤早先是国子监的祭酒,他当祭酒期间,国子监的秩序还是相当不错的,也培养出了一大批有能耐的文官能吏,后来当时的秦博士想要上位,便给他下了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