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南诏始,大理境内的精英阶层就积极习掌汉文化,以士人为尊,对他们来说,能在仿照中原王朝制度建立的南诏或大理政权内部充任显职无疑是光宗耀祖之大喜事。
这其实也不是算什么稀罕事,只要是中国周围的小国小邦基本都有这样的思想,如果国主能有机会得到中原王朝册封,更会愈觉骄贵, 也大有利于统治,否则天高皇帝远的,谁会愿意巴巴的派遣使臣携带珍宝去朝贡。
这也几乎成了汉文化修养较高的土官们的共同价值观,几百年来皆是如此,唐宋以来云南便时常接受中原朝廷的册封。
“段氏此来的使臣是谁?”
鸿胪寺少卿回答道:“主使乃是前大理总管段功之嫡女段羌娜,臣等按制迎入礼宾院安置,且待殿下吩咐, 或是择日召见或是引送至圣上御驾前。”
朱标在心中默默算了一下,段功死了已有七载,他与梁王之女阿盖并无子嗣,段宝以及这位段羌娜应该都是其原配夫人高氏的子嗣。
段功虽仅有这一儿一女,但段氏延绵数百年,族中子弟众多,这次偏偏就让一个女子做使,其中意味不言而喻,不是照着他就是他爹来的。
联姻不论什么时候,都是成本极低效果极佳的手段,朱标不意外,亦无什么恶感,凭手段下注不丢人。
鸿胪寺少卿年近五旬,自然没什么看不透的,主动说道:“微臣亲自接待了段氏使臣,那位主使年纪虽比殿下稍长了几岁,但一直心念父仇未曾婚配, 姿容风采也是出众。”
在鸿胪寺众官员看来,现在只是屈为大理总管的段氏,自然是没有以前尊贵了,但到底也是传承了数百年的大理王室,给咱大明太子殿下当个妾室还是够格的。
身为臣子贸然提及未来极有可能入宫的女子是大忌,但这老夫子一脸坦然,朱标眉头微皱也没说什么,到底现在还是关乎云南的事宜。
更何况朱标的心意到目前还没改变,云南不过疥癣之疾,四川贵州安定后只要朝廷有意,随时可以挥师南下荡平不臣,诛灭梁王顺便灭了段氏是收益最大的。
与段氏联手弊处繁多,而且从段宝方才在信中提及的那句“或命臣依汉唐故例,岁贡天朝,或仿元代职名,俾守旧土”即可知他来此信主要目的就是想要借助大明的力量解决梁王。
然后希望大明仿照汉唐宋时期的旧制,亦或是仿元代职名,也就是要么册封段氏为大理王,要么在名义上将云南纳入版图,但依旧要承认段氏对云南旧土的掌控。
说到底还是希望回到往昔中原王朝羁縻统治下那份特有的自由——出门诸侯,闭门天子!
为了自己的生存及共同利益,必要时要归附并效忠朝廷,年年纳贡岁岁来朝,但同时又不希望朝廷派宗室藩王或是钦差大臣来牵制自己的言行政举。
段宝有这样的想法不足为奇,若朱标身处其位也必然是这样的想法,纳哈出原先不也是这样,能自立门户,谁愿意到人家脚下摇尾讨食。
只可惜想要自立也是需要看时候看资本的,段宝仰仗着其父,哦,不对,应该是仰仗着大明覆灭北元残党,这才得到了云南各土族的支持,能同梁王分庭抗礼。
真抡起来段宝算是个什么东西,若是其父段功朱标还会高看两眼,到底是夜袭古田寺,用火攻将败明玉珍击退,并在七星关击溃明玉珍的兵马,终收复中庆路、夺回昆明的将才。
可就是这段家近百年最出众的人才,偏偏又是个多情种子,被温柔乡所迷断送了身家性命,竟被梁王下嫁女儿迷惑住了,否则当初就有极好的机会扫平梁王重新立国,哪还有今日事。
“宫里赐下晚宴,鸿胪寺好生招待,本宫明日在召见段氏使臣。”
“微臣谨遵殿下谕令。”
“察罕那边怎么样了?”
鸿胪寺少卿应道:“微臣这几日倒没去过游园,但也听闻其流连于烟花之地,此外并无结交任何人。”
朱标满意的点点头,不仅是满意察罕知趣,也是满意京营那些蒙古将领安守本分,大明军中蒙古族的将领士卒其实也不少,但至今都还没有一个有爵位的。
纵是豁鼻马、田保保、脱列伯、巴特尔这些功勋卓著的将领目前最高也不过是从二品的定国将军,这在开国武勋强盛的时期,定国将军在军中还真排不上号。
察罕在京中住了这么久,纳哈出又突然发疯猛攻高丽,大家心中基本都有数了,最最起码,蒙古的里面要出一个侯爵了。
不算高,但起码是有了个能抱团取暖的小山头,按说现在就是最好凑上去的时候,但他们没有,这起码也证明了一些忠心。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蒙古将领其实要更可靠的多,因为对他们来说,相比在大明治下,元朝其实更可恨些,虽然说他的主导者是他们的同族。
蒙古贵族欺压的可不仅仅是外族汉民,寻常的蒙古百姓下层士卒对他们而言同样是自己私有的牲畜奴隶。
蒙古军户在内的各地军户,都要受到他直属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