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相在道观,表为修行,实则耳听八方,得知君闲嫁给了池青道,还是王夫,她起先还存了侥心,认为君闲可能什么都不知道,毕竟君家的事情都是他的母亲和长姐在负责,他就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公子,但池青道是个狠人。
这是她在知道顾一野被凌迟处死时明白过来的道理,池青道这架势,分明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位曾经对付过君家的人。
后来池青道回了安南,她提着的心放了下来,只要她继续在道观,池青道应该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可渐渐地,她才发现,池青道只是把她留到了最后,她如今出道观也是被池青道逼的。
闻端星也想杀左相,何不趁着这一场兵变,将这位左相杀之,池青道从来不会放过上好的机会,况且,也是时候了,左相已经比其他的人活的够久了。
那天晚上,左相装作气定神闲的样子在崔楠府上同崔楠对弈,实际上她是去求崔楠给她指一条活路。
她们两人同朝为官多年,崔楠总不至于对她见死不救。
崔楠没有明说,但已经用凌厉的棋风告诉了她,她逢死,凌云逢生。
“你做的这些,应该没有告诉你的王夫吧?”殷白到最后问池青道。
“告诉他做什么,”池青道语气很淡,“他一向心软,再说,他已经是我的夫郎了,妻主为夫郎报仇,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池青道从来杀的,都是该死之人人,她们动君府,杀人偿命,只是报应来的晚了些。
“所以我说,你给他的已经够多了。”殷白将冷茶喝尽,要做到池青道这一步,其实并不容易。
要查是谁,又要查她们干了什么,还要殚精竭虑暗布死局,想想就不容易,池青道步步为营,只是为了她们家那个小王夫而已。
也许君闲不幸运,遇上全家覆灭这样的惨事,但他也有他的幸运,他遇见了愿意一点一点为他疗治伤口的池青道。
池青道转着手里的杯子,闻言轻轻一笑:“怎么会够呢,当你遇见所爱之人,无论怎么样,也不够。爱不够,耳鬓厮磨也不够,什么都不够。”
殷白听了这话,难得地点了点头,“也是,怎么都不够。”
她抬头就看见池青道饶有兴致地望着她,她一阵恶寒,“怎么了,只许你有王夫,我就不能有了?”
池青道了然于心:“倒也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好奇——你什么时候和崔正初在一起的。”
池青道还以为按照殷白这个脑子,崔正初要想和她在一起,那真是漫漫无期。
“从闻倾木的寨子回去,他主动抱了我。”
抱倒也没什么,她和崔正初是并肩作战的伙伴,时常因为打了胜仗而抱在一起,但他们都心知肚明,那是一个军师和一个将军的拥抱,但那日殷白觉得不一样,崔正初的耳朵尖尖红了。
她盯着那片可疑的红看了半晌,直到崔正初将耳朵捂住。
当晚她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爬起来去了山又倾的营帐。
她一本正经地扶着昏昏欲睡的山又倾,“山副将,我问你,要是一个人他不但很关心你还给你亲手煮粥,而且抱完你之后耳朵还红了,这是怎么回事?”
山又倾意识不太清醒,她实在是太困了,勉强撑着听完了殷白的话,她喃喃道:“这不就是我夫郎吗?”
殷白如遭雷击,她好像一瞬间就将所有事都明白了过来,崔正初的眼神,崔正初的心意。
她一夜未睡,第二天天一亮,她就去了崔正初的营帐,开头就是一句:“你喜欢我。”
不疑问,非常肯定。
就连一向勇猛的池青道都自愧不如。
崔正初懵了,“啊?”
“你想做我的夫郎?”
“啊?”
崔正初洗了把脸,总算是清醒过来,“将军,你刚刚说什么?”
“你喜欢我,你想做我的夫郎。”
崔正初心跳得如擂鼓,他索性看向殷白,大大方方地承认:“是啊。”
他表面坦荡,但其实心里紧张坏了。
“那你早点跟我说不就行了?”
不安等待结果的崔正初被这句话噎住,“我怎么早点跟你说?”
“用嘴跟我说啊。”
“……”
听完如此惨不忍睹的故事,池青道伸手拍了拍殷白的肩膀,感叹道:“他一定很爱你吧。”
换了池青道,早一巴掌把殷白扇出去了。
两个人心里都装着人,一个心早就飞到西南去了,一个人在这里,灵魂却留在了安南。
池青道和殷白同时出发,池青道看她归心似箭,不由得打趣她:“怎么,殷将军,不想在京城久留了?”
“怎么不想,我还想着,有朝一日,我的权力要超过你,只是我身边得有人,”殷白侧过头,眼里的笑意也很明显:“你不也是吗?我们两个都一样。”
殷白先策马出去,池青道回头看了一眼偌大的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