缇杨在他们身边又介绍了其他情况,柳千千和师兄对视一眼,决定今天还是先离开。
很明显,这里已经收拾过,不管是不是刘管家本人做的收尾。
正当三人打算告辞时,柳千千又看到了小萝卜头。
哦对,小萝卜头的名字是蝶然。
她回头时再次和蝶然撞上眸光,小姑娘似乎稍稍习惯了一些他们的存在,没有再紧紧抓着母亲的衣摆,只是乖乖巧巧地攥着手站在一边,然他们对视的那一瞬,那双黑葡萄一样的眼睛眨了眨。
柳千千总觉得她像是有什么话想说。
果然,对方眨完眼后,忽地迈着小短腿向她跑过来。
她未及反应,已是觉得衣摆一紧,小萝卜头张开胳膊抱住了她的腿,扬起脸来看她,睁着一双湿润的大眼睛软乎乎道:“姐姐……你可以帮我找兔兔吗?”
找兔兔?
正诧异,那头刘夫人已是匆忙上前想要把蝶然拉开。对方像是有些慌张,这情绪波动看起来比丈夫失踪还要猛烈些。
不过只片刻,刘夫人的脸色又恢复了平静,她弯腰拉了拉蝶然的胳膊,语气诱哄道:“哥哥姐姐是来帮我们找爹爹的,你怎么这样麻烦人家?”
说完这句,她又朝着他们歉意抿抿唇:“小孩子不懂事,见笑了。”
“不会,”柳千千摇头,很快追问:“蝶然说的兔子是……?”
“啊……”刘夫人神情尴尬几分:“蝶然的玩伴,她养的一只兔子。”
可蝶然似乎十分倔强到连母亲的话也不听了,她好像对柳千千有种古怪的信任亲近,只仰脸盯着柳千千,一双大眼睛微微泛红,似乎攒了点泪花,再开口时都抽噎了起来:“兔兔丢了……在……在外面,吃不好……穿不暖……”
虽然柳千千闻言有些想要煞风景地告诉她兔子大概没有那么脆弱,不过话到嘴边,到底是被小家伙可怜兮兮的样子阻碍,闭嘴把话咽了回去。
“好吧,”柳千千扶着她的胳膊牵着她坐到院角的小凳上坐下,自己拿出纸笔同样蹲下身来,仔细过问蝶然小兔子长什么样:“不要哭了,告诉我它什么花色?耳朵和身上的颜色是一样的吗?有没有其他能分辨的特征?它叫什么名字?……”
就在院角,黄裙少女虽则神色语气都平淡,却极为耐心仔细的地询问小姑娘问题。她垂着眼睛做记录时同样神情专注认真,像是现在正做着什么相当严肃的调查。
纪敏之有些啧啧称奇:“我方才还给小家伙吃了酥心糖呢,她怎么不来抱我呢?我可比柳千千笑得多,难道不该看起来更亲人点?”
岑钧月站在一旁,只静静看院角那幅静谧画面,半晌才答:“小孩子心思最为通透,谁最信得过,她一眼就看得出来。”
“这样啊……”纪敏之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面色一变,皱着眉道:“咦?钧月兄,我怎么觉得这话听着味道不对呢?你难不成是在……踩一捧一吗?”
“没有。”
“那要这么说,钧月兄不是也靠不住?你这话把自己也拉进去了哈哈哈哈”
“……”
等这个小插曲过,几人和缇杨道别离开江府,在回府的路上讨论起来。
这下连纪敏之都正经许多,他低声道:“我总觉得刘夫人瞒了什么事情,不过她嘴巴太紧滴水不漏,我是没问出什么东西,但我就是直觉她不大对劲……”
“的确,”柳千千接着对方的话道:“或许是因为冬日里本就穿得多,但刚刚刘夫人伸手过来拉蝶然的时候,我发现她露出来的手腕上有一些陈年的伤痕,像是……被藤条之类反复抽打留下的褐色伤疤。”
纪敏之震惊地睁大眼睛。
“但也有可能是旧事,”师兄垂眸,谨慎补充道:“缇杨说过刘夫人原不是府上的人,而且从前是读书人家,具体有过什么经历……大概还要劳敏之你再去查查看。”
缓过那阵惊讶,纪敏之很快拍胸脯做了交给他之类的保证,只几人交流完信息后,纪敏之又问柳千千最后蝶然给她的是什么。
“祈福木牌。”
她把那个极为小巧的系了红绳的祈福木牌展示给另两人看。
问完那些关于兔子的问题之后,他们已是起身要走,蝶然又拽着她的衣摆举起手摊开掌心,嫩生生的小手之间,握着一块有些粗糙的祈福木牌。
“这是兔兔的好运牌子,它掉在家里了,姐姐若是找到兔兔了,记得第一时间给它戴上。”
小姑娘眼眶里还残存泪渍,但大概是被她连续问了一串问题,情绪已经稳定下来,并且瞧着十分相信她能找到兔子似的。
柳千千虽然又一次非常想开口泼冷水地告诉能找到兔子的概率有限,然而被小姑娘那么真诚地望着,她同样又一次把话咽了下去。
“天哪,柳千千,你这人乍一看是软绵绵的没脾气,接触之后就知道其实人又冷又闷……不过我今天才知道,你还有第三层!其实挺温柔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