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岫回房后把肩上那东西扒拉下来,单手提溜到了矮塌上,他又怕夜里这小犊子掉下来烦到他,便推了桌子靠在矮塌的外围,看着还在乱动的小犊子,好像还少了点什么,哦,给盖个被。
做完了这些,隐岫用绢子擦了擦手,一本正经地说:“小犊子晚上给我安静,不许吵我睡觉,吵醒我我就揍死你。”还用手拉着嘴做了个自以为很可怕很具有威慑感的鬼脸。然后瞬间后悔,和这小犊子相处不到一天我怎么越活越回去了,刚才还好没让文元看见。
女孩就睁着大眼睛看眼前这个漂亮的人脸变来变去。她张嘴慢慢说了个字“抱!”
当然隐岫听见了也做没听见,他转过身脱去官帽,卸下发簪。三千发丝就倾泻下来,他的头发很柔软,会让人联想到他的性格会不会也是这般温柔,软糯。可惜不是。散发衬着他的眉目越发清秀,像副山水画。
他再把绦环牙牌取下,脱掉穿了一天的蟒服,只余内衬,徐徐走进内房,里面文元已为他准备好了沐浴所需,以前做小火者没条件讲究,现在升上来,自然要时刻保持清爽,他讨厌身上有一丝不洁,这都会让他更清楚地明白自己是个阉人。
女孩把全程都看在眼里,她还等着她继续脱呢,谁知道他走掉了。
等隐岫沐浴收拾完,女孩已经睡了。他走出来还带着水汽,看女孩一眼,见她睡了,比较满意,想是不会打搅他了。
当然对于第一次带小孩的厂公,无论是作者还是读者甚至是小犊子,都是不会让他如此好过的。
半夜丑时,一声大过一声的啼哭,惊醒了在馆驿休息的东厂兄弟们,其中受伤害最大的自然是一墙之隔的隐岫。
他听到那声撕心裂肺的哭,瞬间从床上直起身,被打扰的好眠让他的起床气直接质变为杀意,他只披了个披风,便过来看看是怎么了。
这小犊子好像不舒服,额,榻上有水迹,不会是尿床了吧,刚刚想要掐死她心瞬间变成满满的嫌弃。
他走到门口喊了声文元,文元马上穿戴整齐的到他面前听他派遣。
他揉揉眉心,回头指道:“这小畜生尿床了,给她收拾干净。”女孩已经从他口中的小犊子变成小畜生,好像更讨厌了呢……
文元之前就是在宫里伺候贵人的,这些事他做来得心应手,手脚麻利马上收拾整洁了。
只是他也没有伺候过孩子,没有经验,眼下这事也让他犯了难,原来的裤子尿湿了,必须洗干净,可也没换的啊。
他把这事告诉隐岫,隐岫听完踹了一脚他屁股,让他自己想办法。
他没法儿只能问馆驿掌事,看看他那里有小孩衣物没。
掌事见是他,也不顾这是半夜,殷勤的嘘寒问暖并旁敲侧击隐岫住的好不好。
合着都是看着督主的面子嘛,“督主一切都好,只是眼下有件小事需麻烦掌事。”
“厂公的事就是下官的事!不知所难何事?”这在大漠的馆驿好久不来一个大官,别看隐岫只是官居四品的太监,他可是东厂长公!东厂是什么?是内府亲近衙门,监察百官,掌国之机事的机密重地,就只听皇帝的。今年年初皇上还亲自赐了“朝廷腹心”的牌匾,可不是如日中天,得认真巴结。
文元看他如此郑重的样子,倒有些不好意思,他清了清嗓子,“就是有没有小童的换洗衣物,应该是三岁左右。”看样子是在三岁吧!
“这当然有!因为来往贵人难免带的有孩童,下官这就拿几件给文公公,若是还需要什么,差人知会儿一声,不必您亲自来。”
文元听了终于放心,笑着做了谢。
待文元赏了银钱拿了衣物走后,掌事内心脑补,咋,不会是隐岫净身前和个姑娘一夜露水情缘,无奈变故隐岫进宫做了内侍,结果姑娘发现已有身孕,只得生下孩子,现在隐岫发达了找上门了隐岫不堪母子哭诉只好接在身边照料。
掌事咋想是他的事,隐厂公当然是身子清白的,咳咳。
文元取了衣物正准备去隐岫房里,路上遇到了王珰头,看王珰头想和他搭话的样子,他也就先开口了,“日里辛苦王干事了,夜里何不好好休息?”
王珰头这人为人豪爽大方,他向来是看谁厉害就欣赏谁,自从厂公坐镇东厂,底下兄弟们的日子过得更好,诏狱里此起彼伏的惨叫就是我蒸蒸日上的生活的完美配乐!厂公有难,兄弟肯定要帮一把啊。
“害,我被那哭声吵醒了,文公公拿这些衣服是?”
文元就把那孩子尿床的事解释了下。
这下文元还撞对了人,王珰头早已娶妻生子,对照看小孩还真有点经验。文元也就虚心求教起来。
“你是说三岁的孩子通常是不会在尿床了,睡前让她去方便一次就好?”
屋内隐岫着中衣披风坐在凳子喝着茶水,见文元拿着衣服回来,就递给他个眼神,示意他过去给小犊子换洗。
这一路上不说照顾督主了,督主又捡个便宜小孩,他何时才能抱上大腿当督主干儿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