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人正讲着明月的生辰要如何过,要不要请个戏班子来唱戏,外边就有谢知跟前的下人来了。
谢知同谢琅玉往常都是在上职的位处吃膳的,午间向来不会回来,且现下正正午时,这个时候到显得怪了。
大谢氏这几日连着遭了事,一见有人慌慌张张的心里就不舒坦,放了筷子,喝了口茶压神。
明月见她不爽利的模样,连忙叫那人进来了,边道:“你这样着急做什么?可是前边有什么吩咐?”
这下人现下缓了气,踌躇一会便凑到大谢氏耳边讲了两句话。
大谢氏摇着扇子,先是松了口气,又拧起了眉毛。那下人传了话,很快便走了。
大谢氏瞧着不欲多讲,几个小的便不问,只静静地吃自个的膳食去。
待吃完膳,大谢氏把三个女郎赶到偏殿玩耍去,下人们也支出去,屋里只留了明月同谢氏讲话,大谢氏三言两语讲完,明月这才晓得前边确实是出事了,皇帝病了。
大谢氏神色复杂,靠在椅背上道:“他早年的时候就瞧着病恹恹的,只比郑昭强一些罢了,不怪当年父皇瞧不上他。”
这讲的屋里人都不好搭话,大谢氏也不需要她们搭话,接着又道:“你们只当不晓得便好,就是怕你们出去别叫旁人勾着讲了不好的话,心里警醒着些……不过这事宫里该瞒得紧紧的,除了咱们家,少有旁人晓得。”
大谢氏这样的身份,在京城屹立数十年,她在政治上的敏锐度一点也不差,尤其是把前朝同后院联系在一起的时候,甚至比一些男子都强。
“几个姑娘倒是无事,就怕你们碰上那些个人精,捡了话头挑事,倒是不好办了。”
明月同谢氏自然应声,心里都提了提神。
大谢氏很快把这个话头略过去了,同谢氏有一搭没一搭地讲起闲话来。她心里还发愁谢望舒的婚事,同谢氏讲起京城里有些名声的郎君来。
明月心里想着谢望舒的事情要怎么同大谢氏讲,总之现下不是个好时机,还得看日后。
几人又讲起了谢琅玉的伤势,讲谢琅玉该吃些什么补一补的。
明月摇着扇子在边上仔细听着,又记起了皇帝生病的事情,心想,真是太巧了,如今太子式微,谢琅玉受伤,结果皇帝又突然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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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今日午时召了胡太医,这本不是个稀奇事,皇帝龙体贵重,平常三日请一脉,等到换季的时候,天热天冷的时候,日日请脉都是有的。
请个脉而已,并不值得人注意。
但在有心人的眼里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太医院里几十个太医,平常诊脉都是轮班来的,除了几个出名一些的,比如擅长妇科的夏太医,会调养身子的杨太医,旁的都不太引人注意,只晓得太医院里有这么几个人罢了。
但是今个叫去的这个胡太医,一下就叫好几拨有心人警觉起来了。这胡太医平日里不显山露水,听闻也没什么过人的本事,家中也不是什么世家名门,不过是太医院里熬资历的,辈分大一些罢了。
但时间久了,也有人摸出门道来着,越是不显山露水,人家本事还就越大了,因而陛下只要召见了,底下就总也几个位处要不太平一阵。
显王殿中,显王本在一姬妾屋中午憩,听了这个消息便急急推开妾室,直直去了书房。
闷热的天气,显王的谋士们已经先一步来了,屋里围着书桌站了好几个穿着长袍的中年男子,有一股沉凝又亢奋的氛围。
等显王到了,几人快速地讲了前边的消息,便等着显王指示了。
如今皇帝的身子是一年瞧着不如一年了,但太医院里把消息瞒得死紧,皇帝也还没糊涂呢,旁人就是有什么异心,也不敢妄动。
如今忽然传他病了,显王心里虽然高兴,却也并未失了理智,问道:“陛下到底是什么病还不一定……这胡太医的消息,是真的吗?”
一个穿着鼠灰色长袍的男子连忙回话,道:“属实,谢家盯了这人好几月了,且按照往年的情形来看,确实是他负责陛下的脉案,都对上号了……今个这排班也不对,不该胡太医上职的。”
不该他上职的时候,他偏偏去了。若非情况紧急,哪里会这样呢?
显王显然也想到了其中关窍,不过他年纪越大,就越是谨慎,底下的人都兴奋起来,他却强行压住了,沉吟一会,道:“先不急,且再瞧瞧,太子如今还好好的,那谢琅玉也不是个善茬……皇帝的病是真是假,严不严重,还不一定呢……”
显王话是这样讲,心里却也有些着急起来。若是不严重,哪里又会忽然召见胡太医呢?皇帝若是真病了,那这真就是一个决不能错过的好时机。
显王清楚自己在朝臣眼中不是首选,皇帝不管如何,现下是还坐在龙椅上,且太子身子虽不好,却也活了这么多年,行事虽乖张,偏偏人家会投胎,名正言顺的,按理来讲,这位子同显王是一点关系都没有的。
但是世事无常,世上总是意外多,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