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杨县令已经向朝廷发了公文,不过,申请赈济的粮食,应该还没下来。
这几年,朝廷也是多事之秋。
北边的胡人接连犯边,现如今,渤海郡大部,均已落入与胡人勾结的反贼之手。
渤海郡那边的消息传出来,南边也有两个城池有贼子造反了,就连消停了几十年的南诏国那边,也跟着有几分蠢蠢欲动的意思。
内陆多地连降暴雨,好几个产粮区,都遭遇了不同程度的水患。
中州郡的情况,其实还不是最严重的。只不过因为中州郡常年多有水患,导致中州郡人反应最快,跑得最及时。
而平安郡,面积虽然不大,灾患却也要比其他地方少得多。自然就成了各地逃荒的民众首选的目标。
朝廷得给受灾的地方免了钱粮,还得调拨粮食赈济灾民。
杨县令求赈济粮的折子,想必已经淹没在雪片一般飞向朝廷的那些求援求救折子之中了,等到朝廷批复下来,还不知得等到哪个猴年马月呢!
王氏打算回头就给王家捎信,要娘家押送一批粮食过来。
但这批粮食,要运过来也需要一段时日,指望它救急,怕是指望不上。
她在吉祥县郊区,也有自己的陪嫁庄子,也有后来买的地。
但一来庄子上的粮食产量有限,怕是根本不够支应几天。
二来,这粮食也不能都从自己的庄子上出。
毕竟,她可不想落下个邀买民心的名声。这种名声,不管是对杨县令也好,或者是对王家和杨家也好,都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她得张罗着让商户捐献粮食。
或者,从粮行手里买粮,回头再拿着账本,跟朝廷报账。
然而,眼前这些个粮行的女眷,口风竟然如此一致,竟然都不把杨县令和自己放在眼里……
王氏有些恼怒,但想起自己答应过杨郎的事情,便只能忍下来,再想别的办法。
她例行公事地把宴会开完了,只是后来,面上的表情一直都是淡淡的,不复之前的热情。
几个粮行人家的女眷都有些心情忐忑,如坐针毡。
等到宴会好不容易结束了,才纷纷告辞,急急忙忙地回家跟家主讨主意去了。
夏稻花却留下来了没走。
她手上有粮食,而且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粮食,但她不确定,王氏到底是真心为了赈济灾民,还是打算火中取栗,借着赈济的名头,逼迫商户让利,自己从中大赚一笔。
她得再看看再说。
王氏见夏稻花留下来没走,知道她有话要说,只不知是要求自己办事,还是别的什么。她现在心情不佳,但世家贵女的气度还在,虽然心里不耐,面上却并没有表现出来。
只请了夏稻花品茶,闲坐闲聊,过了半刻钟左右,才提起正事儿:
“夏娘子,可是有什么为难之处,需要我帮忙?”
夏稻花笑道:
“那倒没有,只是想问问太太,若是得了粮食,这赈济灾民之事,可有章程?
这赈济灾民一事,您是胸有成竹、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还是万事开头难,八字还没有一撇?”
王氏闻言,顿时眉目舒展开来:
“这……若是万事俱备如何,若是万事开头难,又如何?”
夏稻花笑道:
“若是万事俱备,我自然是想为太太尽一份绵薄之力。若是万事开头难,那我也想帮着太太,减轻些烦难。”
王氏和夏稻花相视一笑。
正所谓听话听音,王氏从夏稻花试探的语言里,猜测到她有粮食,或者,她有渠道可以买到粮食。那“稻花香”的店里,又是卖糖果,又是卖点心,想必不缺卖粮食的路子。
越想,便越觉得心中有底,王氏笑盈盈道:
“这赈济的事情,我们在别处也做过,想来章程都是大同小异。
现在欠的,只是粮食和信得过的人手。
人手方面,我们家里的奴婢训练有素、识文断字,一处放上一两个,也就够了。
所以,欠的只是粮食了。”
两人相谈甚欢,过后,王氏还派了自家的马车,把夏稻花送回了家。
夏稻花最终决定信任王氏救灾的诚意。
反正,若是王氏敢骗她,她就敢再把县太爷家搬空一回。
这件事情上,做好了,自己不会有什么利润,做坏了,自己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纯粹是她不忍心看着流民挨饿,而自己手中有粮食又不方便拿出来。
借了王氏这县令太太的名义,让她顶在前头罢了。
倘若王氏真的不值得她信任,别的不说,她要找个后账,还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件事。
当然,粮食不能直接从空间拿出来。
还是要有个转手的过程的。
夏稻花打算好了,便去了一趟福威镖局。
她托这镖局帮忙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