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的那天,他特意留在家里,她的房间已经收拾得很清爽,东西所剩不多,最后留给他清理,两人出门,他开车送她去火车站,陪着她进站候车,神色轻松,还接了几个电话,似乎看不出离别的伤感。
动车缓缓驶入站台,他大大咧咧站在她面前,身材高颀,模样年轻俊帅,双手叉腰,偏偏有点吊儿郎当的气质。
“车来了,走吧。”
“陈…。
“叫哥。”他松了口气,“苗靖,我们认识十年了,挺不容易的。
她默然凝视着他∶“哥哥。”
他揽臂抱了抱她单薄的肩膀,在她发间轻轻吻了下,用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念她的名字,一如床第间缠绵。
列车缓缓启动,她从车窗里望着他的身影,目光对视的那一瞬,他扬眉粲然浅笑,笑容勾人摄魄,漆黑的眼睛却像笼着一层薄雾,浮着淡淡的她看不懂的情绪,像冬季雾气腾腾浮在水面薄薄的冰。
苗靖眼睛一眨,眼泪簌簌而下,列车加速驰过,眼前人影已然消失,那个笑容宛如一个幻象,转瞬即逝。
在火车上她偷偷流了十八年最多的眼泪,旁边的乘客面面相觑,看她年纪小小又单独出行,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有这么多眼泪,把纸巾递过去,她咬着嘴唇摇摇头,抹去眼泪,怔怔地看着窗外。
列车到达目的地,顺利上了学校迎新的大巴车,她给陈异打电话,说自己安全到底,他那边声音吵得要死,大概在KTV里,捂着耳朵说知道了,让她自己好好生活,没多说两句就挂了电话,后来也没有主动联系过她,问过一句半句。
苗靖捏着那张银行卡,去ATM取钱,看到上面的数字,瞳孔猛然睁大—他给了她八万块钱,学校每年学费才6000,以她的生活习惯,这些钱足够她在大学四年过平静又充裕的生活。
只是陈异的电话变得很难打通,后来他也解释过,钱不多不少,刚刚好够她过普通大学生的生活,要是不够,还是要她自己去打工挣钱,钱的来源没什么问题,他从十八岁就开始存钱,让她放心用,就当做是最后两个月,他睡她的补偿。
苗靖气得攥拳,脸色青白,一点也不想谢他。
两人断断续续联系了一段时间,彼此的情绪似乎都有些抽离,他的回电总是很迟很随意,最后一通电话也很简短,他说苗靖我们就这样吧,以后别再给打电话,他身边有别的女人了,事情也忙,没工夫跟她多聊。
后来陈异换了电话,再也没有跟她联系过。
第39章 你他妈来真的?!
苗靖没开玩笑。
水果刀是旧物, 是十几年前陈异给苗靖让她塞在枕头下防身用的,银色长柄,分量沉, 小巧锋利,一不留神就能在手指头划个小口子, 当然在陈异的脸颊上也特别好使, 甭管他脸皮多厚, 苗靖手上稍稍用力,划破的皮肤下有血珠慢慢渗出。
这点疼对陈异而言不算什么,纵使他手臂缠着绷带, 手指也能灵活控住她的手腕, 但看着她那副严肃认真的面孔,他就有点懒洋洋的坏劲,忍不住要笑——这臭丫头知道他是谁, 手里握过什么,混过什么日子吗?
他妈的真能耐, 在病床上拿刀指着他。
“陈异!!”
她看他笑得略无忌惮, 秀眉高挑,手腕再轻轻施力, 陈异面颊有针刺般的冰冷痛感,血珠滚落成线倏然滑过脸颊, 深入倒影在她双眸里的嚣张笑脸慢慢收敛,最后最唇角凝成玩世不恭的微笑, 黑眸熠亮,语气仍是闲散不羁。
“想弄死我?”
她板着漂亮的脸, 微微拗着下巴, 就特别有冷傲酷妹的精神气:“告诉我!”
他偏颊, 避开眼皮子底下的刀:“告诉你什么?”
“所有的事情。”银色刀锋不依不饶贴着他,苗靖语气也是冷的,“为什么台球厅失火,周警官一直来找你?他是刑警,这是个刑事案件?”
“我怎么知道,你问他去。最近藤城太平,估计这帮警察闲的。”他散漫又好笑答她,“你他妈先把刀拿开,抽什么疯,没看见我流血了?”
她眨了眨密绒卷翘的睫毛,樱唇抿得苍白,沾了血的刀锋浮起微毫,又镇定地往下滑,刀尖力度极其精准沿着脸颊划过下巴,寒意和她面容的冷肃逼迫陈异挑眉昂首,极具威胁性的戳在了他的喉结。
满满的威胁性。
高高凸起的喉结浮在薄薄皮肤下,最锋利的尖端一下下滚动,着染一点猩红的血,再配上同样锋锐拽酷的银色刀锋,这场景冷感又性感,肾上激素瞬间飙升,饶是陈异,也心里骂了声卧槽。
“为什么总是要赶我走?”
“为什么我念大学,你就不再联系我?”
“这六年你都去了哪里?干了什么?为什么最后开了台球厅?”
苗靖脸色冷艳且肃穆,握刀的手腕极平静镇定,镇定得下一瞬刀尖划破喉咙也不会让人怀疑。
“有什么好问的?我又不是没跟你说过。”陈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