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的梅园里搭了彩棚,在丛丛红梅之间设了坐席炭盆,别有一番趣味。
保养得宜的文瑶长公主,戴着金人胜,盛装打扮,笑语嫣嫣地与各路夫人相谈甚欢。
佟容和柴山也来了,不过未免其他人放不开,二人并未张扬,自顾自在人少的地方游览。
梅园占地很大,乃是先帝赐给文瑶公主的陪嫁之一,里面覆盖了整整一座小山。
佟容二人避开人群拾级而上,沿着梅道一路前行。
梅道四周,皆是淡粉色的梅花,在雪地里芬芳盛开。与春夏之时的万紫千红不同,在这白茫茫的雪地中,这些盛开的梅花乃是唯一的艳色,孤高而绚烂,别有一番意趣。
走着走着,柴山突然道:“今日是人节,容哥哥怎么没戴人胜?”
人胜是种人形的节日小装饰。
佟容道:“太累赘了,戴起来不方便。”
柴山笑着顺手拂去了掉在佟容肩上的一簇雪花:“都说正月初七这一天是女娲娘娘造人的日子,我想着,容哥哥一定是她捏得最早的那一批。”
佟容好奇地回问道:“那你觉得你自己是哪一批?”
柴山摇摇头,面色认真地道:“山哪一批都不是!山该是捏容哥哥时,从你身上剥落的余泥。”
虽然暂时和你被迫分离,但命运既定,必须要伴你左右才算此生圆满!
佟容好笑,看他这副认真的样子,起了逗弄的玩心,从梅树枝头捏了一簇雪花,猛地冰在柴山的脖子上:“余泥陛下,可冷得舒服吗?”
柴山一愣,随即立刻揪了一大团雪球,作势要塞进佟容衣服里。
佟容一见,笑着拔腿就跑。
这一刻,什么仪态、什么端庄、什么礼节全部被抛到了九霄云外,两人像孩子一样你追我赶,笑笑闹闹地沿着梅道跑上山顶。
……
山脚下,红梅烈焰环抱之中,一场名为「赏花」,实为「相亲」的宴会正式开始。
女儿、小郎们坐在一边,郎君们坐在另一边,两边隔着一片长长的矮梅桌席,夫人们坐在正首上方,彼此间交头接耳,目光在两排年轻人间逡巡打量。
其中,当属佟府的小女儿最受关注。
毕竟佟家世代门阀,家风清良,佟大人目前已官至位同宰相的平章事,佟家哥儿也贵为中宫皇后,荣宠无比,这一门可谓是炙手可热!
而那佟家小女,虽然不似她二哥那般艳绝京城,但也是位眉清目秀的佳人,听说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操持中馈更是一把好手。
一时间,各位夫人看向章氏的目光都是带着热切的深意,频频与章氏搭话。
文瑶公主看着这架势,暗中瞪了两眼还直勾勾盯着佟夏矽的不成器儿子,清了清嗓子扬声道:
“干坐着也是无趣,正是一番好景,怎么能没有好诗!今日不如做一场斗诗的比赛,本宫用头上这柄金人胜做彩头,谁能做诗冠,谁就能赢了去!”
文瑶公主也是有些心机在,她这儿子她自己再了解不过,正经写文章不行,作诗可是一把好手!
各位夫人闻言纷纷附和赞同,都想看一看这一群年轻人中谁的诗才最好。
文瑶公主立马使唤下人搬来了笔墨纸砚,看着这满园子里开得灿烂的梅花,想了想,道:“那这第一轮便先以「梅」为题吧!”
……
小山上,佟容二人沿着小路一直走,渐渐攀到了山顶。
梅道最终,竟然是一方小亭。
“容哥哥!快来!”柴山登上亭子一望,立时冲佟容招招手。
佟容走上前去,眼前豁然开朗,竟然是一片俯瞰的整个梅园的畅阔全景。
缤纷的粉、紫、红花各色交织,铺陈出一片纷纷扬扬的绚烂好景。
远处,一座显眼的彩棚传来隐隐约约的觥筹交错之声。
“那里大概就是今日赏梅宴的地方了!”
“容哥哥可想去凑凑热闹?”柴山把下巴靠在佟容的肩窝里,蹭了蹭他的脸,惊呼一声,“哎呀,梓童的脸好冰!”
他赶紧把手褥子取下来,用暖和的手捧住佟容的脸庞,有些心疼:“我们还是下去烤烤火吧,这山上当着风,着凉了就不好了!”
佟容对他这种时不时就过分紧张自己的行为有些无奈:“我哪有那么娇弱!?”
不过佟容到底也还是心底里欢喜他对自己的在意的,顺从地跟着柴山往回走下梅道。
与此同时,山下彩棚里,斗诗的活动正进行到白热化阶段。
一轮一轮的淘汰下来,巧合的是,竟是只剩下了佟夏矽和周冉二人。
佟夏矽兴奋地与周冉对视,被激起了满满的胜负欲。
周冉则是紧张到背心冒汗,生怕在心上人面前丢脸。
两人目光中迸射出火花,都对「诗冠」的名头志在必得。
文瑶公主思索片刻,加大了一些难度:“最后一轮,你二人就以「风吹叶落」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