锵!
勒罗伊单手持刀格挡身前,我劈去的阔剑便再近不得半步,锋刃交接迸发开明亮火星,我腰身发力,一个滑步,顺着长刀笔直银刃砍去!
然而——就在剑尖快要触及勒罗伊的前襟的瞬间,只见他向后微倾,右手看似随意一挑,却轻易改变了我的攻击轨迹,趁此间隙拉开距离,他右腿向前,腰身下弓,摆出进攻架势。
毋需思考,高度集中的注意力配合骨骼记忆助我在勒罗伊攻来的瞬间堪堪招架住薄如蝉翼的刀身,但是——
勒罗伊瞬间变招,刀身一转,明明是一样的招式,他的动作远比我使得利落娴熟,重约3.6千克的阔剑竟又毫无招架之力的被薄刀挑开,我想要闪避,冰冷的刀芒却似毒蛇如影随形盘踞在胸前要害。尽管勒罗伊只是在给我喂招,收敛獠牙的猛兽也并非全然无害——刀枪无眼,倘若你敢在对战途中松懈片刻,就相当于拿命去赌另一个人是否能及时收手,受伤就更家常便饭了。
“你今天状态太差了。”
勒罗伊收刀,毫不留情批评我的怠慢,“再来,如果下次再分心,我可以教你几天单手剑的用法。”
“是。”我调匀呼吸,活动发麻的虎口,我心知自己太过急躁——在某人不怀好意的视线下,求胜欲几乎冲晕了我的头脑,显而易见,这反而更让我丑态百出——我强迫自己冷静,带几分迁怒,对扰我心神的罪魁祸首冷呵,“接下来的场景不太好看,还望不要污了查理斯大人的眼。”
勒罗伊到底还是在王室面前给我留了颜面,没真如他威胁的那样砍断我的手——在最初用真刀对战的几周里,我完全没有还手之力,诸如断手断脚、开膛破肚之类的意外也不是没有发生,大大小小的伤势更屡见不鲜,因为勒罗伊他完全不懂留手。
当然,他也不需要留手。
作为王国之壁世代延续的北境家族从不是装饰用的珠宝摆设,恰恰相反,罗斯家秉持宝剑锋从磨砺出。在铁血祖训下,家族继承人八岁起就需接受真刀实枪的锤炼。只因剑里少了杀意,再漂亮的剑术对决都只是文弱表演;倘若从未直面死亡,再艰苦的训练都只是纸上谈兵。你大可以在王国比赛中斩获冠军,然后拿着过家家玩具在战场上屁滚尿流地被魔兽一口吞食!
至于罗斯家小孩为什么能从魔鬼训练中苟活到战场,感谢旁边兢兢业业全年无休二十四小时随时待命的医疗队吧。
我摆开架势,便再无暇顾及其他——勒罗伊动了真格,在刁钻又致命的刀芒下,求生本能逼迫我打足了十二分精力,也只有如此,我才能看清他出招的轨迹,才能找出破绽,才能予以反击!
直到黄昏的血洒满绿茵草坪,勒罗伊才收刀宣告授课结束,我喘着粗气,两腿脱力的不住发抖,完全靠阔剑支撑才勉强站立,一股不算轻柔地力度压在后脑,我顺势前倚,习惯性把大半重量托付给身前的人。
相信大家都有这种体验,筋疲力尽之后把自己摔进天鹅绒软床,柔软又温暖的触感舔舐每一寸酸痛肌肉,温呼呼的困意悄然融化大脑,不知从何生起的水雾渐渐将世界晕地模糊,我缓缓吐出胸中浊气,任由沉重眼帘阂上斑驳光影。
突然,背后传来清脆的掌声。
就像被安了弹簧,软下去的腰杆一下子就不受控制地弹起绷直,动作间又不慎扯到肩膀上的伤,我痛的眼前一黑,面上却强咬牙装作若无其事,我转过身,就听那个宛如大提琴般沉稳优雅地声音如此说道,“精彩的对决,罗斯家族的强大铁血果然不同凡响。”
“殿下过誉了,相比勇猛无匹的公爵大人,阿曼尔还差得很远。”我向他抚胸行礼,直接问道,“殿下拨冗久候,敢问是有什么要事吗?”
“自然是要事。”他敛起微笑,沉声道,“罗斯大公在新月战役中身受重伤,这不仅是整个王国的重大损失,更证明魔潮之灾越发凶险,我必须确认,在下一次魔界之门开启时,帝国之壁是否还能屹立不倒。”
我真的,很想、很想在他恬不知耻提起父亲伤势时一拳揍上那张道貌岸然的漂亮脸蛋。但查理斯接下来的话却像颗钉子把我死死钉在原地,我的心砰砰砰跳的像擂鼓,两边太阳穴咚咚咚蹦的快炸开,好像全身血液都在往上冲,刚想说什么,一股猛烈的晕眩轰的一下给我崩地满眼火花!
耳边似乎有成千成万只蜜蜂嗡嗡跳舞,一阵天旋地转后,我摔进甜美又清冽的幽香,视线再次焦距,映入眼帘的是勒罗伊晕在夕阳熹光下俊美绝艳的侧颜。
只懵忡了一瞬,在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后,强烈的羞耻铺天盖地向我袭来,一想到又在讨厌的王室面前露出这种丑态,我头脑发热,几乎是放弃思考地在他怀里扑腾起来。勒罗伊却置若罔闻似的,修长有力的臂膀紧紧将我按在怀中,一边让一旁待命的医疗班上来诊治,“勒罗伊·罗斯!”我都忘了演,直接厉声喝道,“放我下来!别再折损罗斯家的颜面!”
勒罗伊只冷冷的瞟了我一眼,才看向面不改色的查理斯,平声道,“失礼,但如果再不治疗,‘帝国之壁’的血脉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