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便开始吩咐身边的小学徒,取出验尸格目开始进行初检。
“死者死因就是心口重伤,心脏破裂而亡,他四肢躯干全部已经僵硬,身上尸斑明显,死亡时间超过了六个时辰,大约在八个时辰到六个时辰之间。”
也就是说,死者死亡时间在昨日戌时到子时。
许青说完,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融化冰山:“死者死亡屋内有冰山,抵消了因为炎热而加速的尸化,死亡时间无法再精确。”
“几位大人,初步的死因判断即为此,但还需要后续复检,若复检查出其他死因再另行上报。”
从尸体表征看到的死因,有可能跟真实死因不符,许青做了几十年仵作,这一点是很严谨的。
段南轲看了看姚沅,姚沅便道:“段大人,本官来时,已经接到朝廷命令,陛下让大人统领此案。”
正阳伯可能牵扯当年的旧案,段南轲已经禀报给皇帝,朝廷会下此令也在情理之中。
段南轲便冲姚沅拱手:“姚大人,有劳了,贵府的姜推官细心仔细,本官要临时借调姜大人办案。”
姚沅很是识趣:“应该的应该的,姜大人经验……一定学有所成,定能协助段大人侦破此案。”
两个人不过简单几句话,案子由锦衣卫主审便定了基调。
另一边衙差们协助许青把尸体从椅子上抬下来,因为尸体已经僵硬,无法平躺,只能把他侧着放在担架上,即便身上盖上白布,也显得很是怪异。
姜令窈的目光却在尸体身上微微一停,她道:“等一下。”
抬担架的李大便停了下来,姜令窈两步上前,叫了许青和段南轲一起看。
薛定山衣着整齐,脚上也穿着短靴,可是那皂色短靴底部,却结结实实粘了一块巴掌蜡。
那蜡似乎被挤压过,已经成了圆圆一片,上面有些深浅不一的印子,不知何时弄上。
许青道:“此处要画好,靴子回去也会仔细收好,大人放心。”
段南轲便命裴遇跟着一起回去顺天府验尸。
待得众人离开,段南轲才道:“姚大人,不如我们即刻便审问正阳伯府中人?”
姚沅道:“都听段大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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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阳伯府前面还在摆宴席,无论是正阳伯夫人还是公子都在忙,段南轲便让锦衣卫去花园中盯着两人,看其是否有何不妥,然后便直接在正阳伯府主院的一楼茶室里开始审问。
他们先问的是负责主院的嬷嬷小厮,由段南轲和姜令窈主审,姚沅旁听。
其中一位管事嬷嬷便道:“这三日伯爷都在斋戒,晚上都要宿在书房,夫人自然是在二楼单住的。哦对了,昨日亥时,府中特地请了了空大师讲经,一讲就是大半个时辰,夫人、少爷、少夫人和闻管家都在。”
这个讲经的时间,恰好就是薛定山最后可能死亡时。
难道这几人都跟薛定山的死没有关系?他们猜测的为财杀人亦有可能?
这个嬷嬷也就知道这么多,又换了一名小厮审问,他倒是说:“昨夜讲经时,小的过来明间添灯,发现伯爷书房里的灯突然亮了。”
姜令窈眼睛一亮,问:“何时你可记得?”
小厮仔细回忆一番,才道:“就是讲经要结束时,大约在子时初刻,当时是夫人想起主院明间尚未点灯,便让小的赶紧过来看看,怕伯爷从书房出来太黑,会被绊倒。”
段南轲问:“你们在何处讲经?”
小厮道:“府中有佛堂,就在主院往前的明心堂,一般都在此处办法事,夫人也经常住在佛堂,很是心诚。”
正阳伯这一家子看来都很虔诚。
姜令窈同段南轲对视一眼,姜令窈便问:“你可确定是子时初刻亮的灯?这位千户大人正在写证词,稍后会签字确认。”
小厮被她吓了一跳,白着脸想了半天,才道:“正是那个时候。”
小厮看眼前这几位官爷,也就姜令窈瞧着和善许多,想了想,小声道:“其实……其实伯爷不喜主院有太多小厮下人伺候,往常只有跟在夫人身边的张嬷嬷,李嬷嬷,还有就是伯爷身边的王管事,小的这种仆役都不住主院,只有伺候伯爷夫人时才会前去主院待召。小的当时进主院是一片漆黑,刚来到书房门口便看到里面突然亮了灯,所以小的便记在了心里。”
这也就解释了为何已经过了日落时分,甚至都到了半夜时,伯府的主院也没亮灯。
因为夫人等都在明心堂,主院只有伯爷在书房,不需要点灯。
姜令窈不动声色问:“你来主院时,伺候伯爷的王管事可在?”
小厮很果断:“王管事不在,他出门替伯爷买玉液酒去了,书房里只有伯爷一人。”
这位正阳伯薛定山可真奇怪,身边不要人伺候不说,独自一人在书房里修习佛法,斋戒数日,但偏偏还让自己的贴身管事出去买酒,怎一个怪字了得。
姜令窈见这小厮实在不知更多,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