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砚书见薛予宁逐渐远去,一手抱起归远便跑至其身旁。
“你跟过来做什么?”薛予宁没好气儿地开口,脚下的步子却并未停下。
“你睡觉不和我一起?”
谢砚书微微向薛予宁身侧一靠,笑声清润似风。
“在归远面前你说些什么呢?”薛予宁凝眉红着脸将谢砚书从自己身边推开。
却见谢砚书只右手一揽,便将薛予宁揽入怀中,他正了正神色,没了方才的笑意:“我是想让随行的张太医来给你把个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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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是在骊山之上,但营帐中的陈设却不比在国公府简陋,摆在桌上的白玉瓷瓶内竖陈着一束桃花,粉桃与白瓶相称,在其一侧的香炉里,青烟袅袅,营帐之中尽是花香四溢。
“张太医,她近来总是嗜睡,依你瞧,可是生了什么病?”
谢砚书坐在榻边,面色有些许的焦急。
“我能有什么病,顶多就是春困罢了。”薛予宁摆了摆手,却被谢砚书将手给按了回去,囿于有太医在旁,薛予宁不便多言,只是侧目瞪了一眼谢砚书。
张庆瞧着二人的小动作,只是笑了笑,旋即抬起手放在薛予宁的腕间,凝神而思。
片刻后,张庆才收回了手:“世子,夫人她并无大碍。”
“瞧吧,我就说无碍,非得要劳动人太医来一趟。”薛予宁仰着头,眉梢都染着笑意。
只见张庆摇了摇头,朝谢砚书一揖:“世子,夫人她已有一月的身孕,加之又至春日,是以总爱犯困,老夫可为夫人开一方凝神养身的药,应当会好些。”
“有孕?”薛予宁与谢砚书一同发声,二人四目相对之时,不由得双颊皆泛上了红云。
谢砚书眉头紧攒,尚未从张庆的话中反应过来,他与薛予宁自小便是对冤家,自己当年暗中心悦薛予宁,本以为薛予宁厌弃自己,此生难向她倾诉心意,谁知历经风云之后,二人竟已走到了如今的这一步。
“是啊,已有一个月了呢。”张庆长叹一声。
谢砚书这才堪堪回神,他转而凝眉向张庆道:“那便劳烦太医开一方凝息养身的药了。”
张庆抚了抚白髥,点点头,旋即又顿住了抬起的脚步道:“对了,世子,老夫还得叮嘱二位......”
张庆放缓了话音,薛予宁和谢砚书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他,只听他慢慢开口,带着长者之尊:“这头三个月胎像并不稳,世子和夫人这三月怕是得克制一下,得等到三月之后才能......”
张庆的声音渐渐变得微小,谢砚书耳根一红,他连忙起身道:“多谢张太医。”
待到张庆离去后,整个营帐才复归平静。
“你要做爹了。”
“我要做爹了。”
薛予宁和谢砚书同时开口,二人的面色皆是绯红。
“你怎么看起来似是不高兴?我还以为你很喜欢小孩子呢。”薛予宁思及谢砚书此前误把归远当作自己孩子的事儿,唇边便漾开了笑。
孩子?薛予宁和他的孩子,他能不喜欢吗?只是,他早先听闻孕子母体必定有损,那孩子在母体之中吸食母亲的气血,这也不过才一个月,他就发觉薛予宁清减了些许。
如此想来,谢砚书倒也高兴不起来,他轻轻抬手放在了薛予宁的腹部,眸色复杂,此次来骊山本就危险丛生,他尚未告诉薛予宁自己所担忧的楚王反叛之事,而今这个孩子的到来,只怕会让他又忧心几分。
算算日子,今日已是春猎的第三日,满朝四品以上的官员皆伴驾而行,定安城中唯有楚王萧成炜一名皇子未有来骊山,这三日确实并无异动,但楚王向来心思缜密,只怕还在筹备之中。
谢砚书眉间一拧,可下一刻他的手中却又一道温热的触感。
“你在担心楚王之事?担心护不住我?”薛予宁玉手握住谢砚书,她眸光灵澈,面带浅笑:“兄长早就告诉过我你所担心之事,我也知晓你心中所忧为何。”
“宁宁......对不起,我不该如此心急想着同你成婚,如今楚王视我为眼中钉,我怕你也会因我受牵连。”
谢砚书反手握住薛予宁,眉头紧锁起,清俊的眉眼中忧色渐显。
“谢砚书......”少女眸色认真,轻启朱唇:“我不怕。”
当初与谢砚书从凤阳城死里逃生,尚且不惧,而今一个心有不轨,本就为天里所不容的楚王,她又有何惧?
薛予宁抚上了谢砚书的脸,轻轻摩挲着,手间竟是碰到了一阵湿润,少年的眼角莹光忽闪,薛予宁心底一颤,她好似从未见过谢砚书流泪。
薛予宁尚在怔愣之中,旋即唇上覆上了一层柔软,冷香入怀,将她层层围裹,那人的动作极为轻柔,像是捧着至宝,直到他呼吸渐重之时,薛予宁才回神,轻轻将他推开。
她红着脸开口,比方才多了分羞赧:“谢砚书,太医刚说的话你都忘了?”
谢砚书挑了挑眉,将将心中的阴云已散去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