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夫人一听,连连喊着冤枉,道:“儿媳就是可怜那边连个能支应的人都没有,想要炫耀炫耀自己有个能干的儿媳,这才多说了那些话的,”
“哪里就是老祖宗说的磋磨凤丫头?这样的念头儿媳是连起都不敢起的。老太太这样说儿媳,儿媳是真的要被冤屈死了。”
“呸,”贾母一听就恼了,啐了一口骂道:“我说说你你就觉得要冤屈死了,你从回京就找凤丫头的茬,你说的那些话更诛心,凤丫头是不是更要冤屈死了?”
“你既然那么好心肠,也别拿凤丫头去做人情,东府那边的事情你就自己去跟着操心吧。你自己说下的大话,已经答应人家的事,不好言而无信,”
“凤丫头如今的样子你也看见了,听了你的话吓得走路都不稳就赶紧过来接你给你请安,可怜见的。如今你该耍的威风终于耍上了,也差不多还收敛收敛了,”
“没事你就赶紧去东府帮忙吧,好容易让珍儿一家人感激了你老半天,千万不要只说不做,落了自己的脸面。”
邢夫人一听,傻了眼。
她对尤氏说让凤姐儿过去帮忙,确实存了磋磨凤姐儿的意思,也想在东府那边卖个好。
可没有让自己跟着操心劳累的意思啊。
要是知道结果会是这样,她怎么可能去出头当那个好人?
看一眼凤姐儿,邢夫人恨得牙根都疼。
这个儿媳妇出身高,不是她们邢家可以相比,她这做婆母的就没过过心情不高兴便罚儿媳妇跪着伺候的瘾。
在凤姐儿面前不敢太过分,一直是邢夫人心里的一根刺。
便总是忍不住要在言语上刻薄一些,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彰显出她的威风不坠似的,好强撑着她那令人可笑的自尊心。
见凤姐儿低眉顺眼地坐在那里,没有半点要为她这个婆婆求情的意思,邢夫人咬了咬牙,“委屈”的对贾母道:“儿媳妇好心做坏事,婆婆心疼凤丫头,不想让她去劳累,儿媳妇理解,”
“但是总得知道凤丫头得的究竟是什么病,儿媳妇也好在尤氏面前说清楚不是?不然的话人家可不会体谅她,倒会说咱们一家子亲眷到了关键时候不肯帮忙呢。”
贾母都活成了老人精了,又岂会听不出她阴阳怪气加威胁的语气。
如果不说明白究竟什么病,她可不能保证到了宁府会让贾珍两口子误会凤姐儿什么。
贾母看向凤姐儿,心疼地问道:“要不要把你林妹妹喊来问一问,到底你这病什么时候才能见好?”
凤姐儿站起身来,俯身对贾母行礼道:“老祖宗不必担心,说起来我还得向老祖宗请罪,我有件事情一直瞒着您,其实我,是有了身孕了……”
“啊?”
“啊?”
“啊!”
惊愕声,此起彼伏。
贾母一激动,猛地从小榻上站了起来,起得猛,一阵头晕,又一下子跌坐在小榻上。
邢夫人捏着帕子的手紧紧地握成一团,关节太用力,都变成了白色。
“你!你,这么大的事,你竟然敢瞒着长辈,你好大的胆子。万一要是有个什么闪失,你看哪个能饶得了你。”
手里的帕子都要被她拧成一股绳了。
这个贱人,怎么就怀孕了呢?
仗着自己出身好,从来没把她这个婆婆放在眼里,这样的人就该生不出儿子,被相公厌弃才对。
怎么可以让她又有身孕的呢?
而且还瞒过了所有人。
想一想,起初是在过年之前的时候吧,凤丫头就开始说自己有病不能操劳了。
当时不相信还特意请的御医,就是为了防止林丫头帮凤丫头撒谎,没想到防来防去,没防住御医也帮她一起撒谎。
连御医都能收买,她们可真是能耐大了。
如果当时就知道她怀孕了,中间又是过年又是灯会,忙乱嘈杂,是很容易“小产”的,到时候谁能查的请是谁动的手脚。
可惜了,那么好的下手机会错过了。
送给琏儿那么多的小妾,随便谁做点小动作,也会在那个时候让她胎死腹中。
及至老太妃薨,也可以趁着为老太妃守灵的时候,说她经不得劳累才小产的。
啊啊啊。
那么多下手的机会都因为她的隐瞒而错过,邢夫人的心里像吞了一把火,烧得她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越看凤姐儿,越扎自己的眼珠子。
心里那个恨啊,都找不到地方发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