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至诚十分疼惜地将杨初意搂到怀里,想着她的父母也是不堪的,可她却从未与自己抱怨过分毫。
她一个人扛着苦难前行是什么样的心情,方至诚最能感同身受,因着这是自己所爱之人,便觉得比之前自己所经历的更痛上千万倍。
杨初意轻轻抚开方至诚皱起的眉头,“没事,我已经放下的事,你别又背到身上。”
“好,未来无论何种困难,我们都一起面对。”只一句话,方至诚便什么都想通了。
糟糕的过去已经无法改变,请把它放在原地,潇洒转身,一切皆有可能的未来需要我们轻装上阵。
杨初意窝在熟悉的怀抱,很没出息的出现了困意,哈欠连连。
方至诚视如珍宝一般,轻声细语哄她入睡,紧紧抱在怀里也沉沉睡着了。
次日,林家一早便来递了话头,既然是一对有情人,那也没必要再互相为难了。
方至诚和杨初意点了点头,林家登时喜笑颜开,他们原本以为女方要拿捏一下的,没想到会这么痛快。
林老爹忙道:“我一会就去请媒人来提亲。”
方至诚要沉稳些,“过半个月再说吧,毕竟店里刚出事,明面上我们得低调一些。”
林老爹爽朗道:“成,是我们失礼了,你放心,我们该准备的礼数一定一样不少,不会让别人轻看了去!”
方至诚温和有礼,“我当然信得过伯父的为人。”
林进升试探性问道:“那东升还能在店里干活不?我们就怕别人嚼舌根,对未来弟妹名声有碍,要不还是让他另找活计或回家吧?”
就怕那多嘴多舌的说两人在店里时早有首尾什么的,也怕林东升被当作攀富贵之人,更要防着别人说方新桃瞎了眼。
方至诚笑道:“无碍,让他照旧回来干活就是了。”
“哎,好。”
事情说定,方新桃、小磊和小宁便回三里村了。
方新桃之前未曾好好准备嫁衣,这回不一样,她想一针一线自己绣嫁衣。
县城里,方至诚和杨初意给寿伯操持了头七祭拜仪式。
诚意小馆虽遭受了无妄之灾,但寿伯毕竟是在店里没的。
寿伯生前是店里的老顾客,一直很帮衬店里生意,也常常和街坊邻居宣传诚意小馆,方至诚和杨初意心里过意不去,总要表示表示。
他们两人不想把钱给寿伯儿子,便决定把寿伯的坟墓和头七做得好些,让他老人家能安安心心上路。
如今寿伯五个儿子天天被众人戳着脊梁骨骂,哪里还敢再闹着要钱,如今一个个都装作悔过的样子。
杨初意无心看别人演戏,留下方至诚去应付他们,况且这祭祀一事历来对女人不友好,她才不要自讨苦吃呢。
回店途中,一老妇提篮挡住了杨初意的去路,她定晴一看,原来是高夫人身边的赵妈妈。
“杨娘子,我家夫人想请您喝杯茶。”
杨初意点点头,“那就烦请您带路了。”
高夫人一身素衣,脸上的神情是从未有过的放松,嘴角甚至还带着微微的笑意。
高夫人看见赵妈妈带着杨初意进来,稍稍起身,然后伸手示意她请坐,“我还怕杨娘子你不愿见我呢。”
杨初意颔首微笑:“哪儿的话,高夫人帮了我们,理应我们亲自上门道谢才对。只因您家里出了这样的事,事情又牵扯颇多,我们怕引人注目,所以未曾上门罢了。”
赵妈妈上来给杨初意倒了杯茶,便退到外头守着门,好让两人能安心说话。
“杨娘子是个聪明人,我看着他们行事,却未加阻拦,惹得你小姑子受了罪,店里受了影响,我总觉得你会怪我。”
杨初意十分平静,“我从未觉得别人天生就该站在自己这边,人生在世,得先为己,才能顾他人,我都明白的。”
高夫人轻轻摩挲着茶杯,“其实你我并未深交,的确没理由要求彼此,我也没必要特意来和你解释,只是不知为何,我始终觉得我们是一类人。虽理智,但重情,对值得相交之人,便不希望被对方误会。”
杨初意轻声道:“高夫人可有一段深埋心底的回忆无人可说?我愿意当个聆听者,出了这扇门,风一吹,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高夫人笑了笑,“杨娘子蕙质兰心,世间难得。我那笨侄子从前还不明白我为何要他留在你们店里,如今他只恨去得太迟了。”
“高师傅手艺很好。”杨初意看着眼前这位淡定从容的高夫人,再想想那好吃嘴馋的高师傅,难以想象两人竟然是姑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