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丁海全提到秦天野,朝中原秦天野一派的官员无不色变,恨不得用脚指头抠出几块石头,将没用的段益砯砸死。
去年五月郊祀,白虎啸天,先帝遗诏现世,万岁遵遗诏擒罪臣秦天野,将其关押在大理寺牢内,至今已有一年半。
这一年半内,包括翰林院大学士、户部尚书、兵部侍郎等二十多位朝官因与罪臣勾结被贬黜,若万岁因段益砯的弹劾折子,再命三司提审秦天野,倒霉的可不只秦天野一派的官员。
朝中官员哪个没几个当官的族人亲戚?秦天野把持朝政多年,他们哪个没给秦天野送东西,为族人亲戚谋出路?若因此提审已成了疯狗的秦天野,他还指不定攀咬出多少人来!
景和帝垂眸看着自己面色各异的文武百官,面无表情地问道,“若是秦天野提拔的廖青漠,乐安侯。”
“臣在。”一脸从容淡定的姜二爷行礼。
景和帝问道,“卿可找过秦天野,为廖青漠的前程奔走?”
姜二爷声音洪亮,信誓旦旦道,“请万岁明察,臣绝未因此找过秦天野以及秦任何人。”
朝中百官无语,这还用问吗?秦天野的打手邑江侯原世子刘承是姜枫的死对头,秦天野的老巢肃州是姜枫剿的,秦天野的膀臂蒋锦宗和付开文是姜枫杀的,秦天野的嫡长孙是被姜枫的女儿打死的……在此之前,姜枫不过是康安城内不起眼的小官罢了,他哪够得着秦府的门槛。
“若是如此,也只有去问秦天野,才知他为何提拔廖青漠了。”说罢,景和帝平静的目光,扫向朝中几位重臣。他的语气平静,朝堂之上却变得鸦雀无声。
大理寺卿萧峻平挺直腰杆,刑部尚书付常春低下头,御史大夫张继平躬身肃立,静等万岁传召。秦天野余党或走过秦天野门路的朝臣们紧紧低着头,脑门上冒出冷汗。白全海又偷偷往嘴里塞了一块有嚼劲儿的小肉干,仔细观察这帮心虚的朝臣,筛选该先查谁的过失。
廖宇没想到事情会进展到这一步,他正想该如何化解这场危机之时,杜海安已含笑开口了,“万岁,太康县西北的四姑娘山内藏有罪臣秦天野上千私兵。秦天野派乐安侯的姐夫廖青漠出任太康知县,应是为了混淆视听。”
廖宇闻言,脸便往下一沉。
“万岁,臣以为杜阁老言之有理。乐安侯早就因……乐阳公主与罪臣秦天野交恶,他提拔廖青漠,定是想瞒住四姑娘山。”
“万岁,臣附议。廖青漠考绩合格,无功无过,这样的人放在太康,定不会察觉到四姑娘山中暗藏玄机。”
“万岁,臣附议。是罪臣秦天野提拔的廖青漠,并非乐安侯为廖青漠买官。”
“万岁,臣附议。段御史,你既要查廖青漠为何被提拔,为何不直接去问丁尚书?”
“就是。虽说御史可风闻言事,但段御史也该查清楚再将弹劾奏章送到万岁面前。”
“不错。万岁,段御史如此行事,令臣不得不怀疑当年他知县任上的优等考绩是怎么来的,又是如何被提拔到御史台的。”
“万岁,臣附议!”
“……”
心虚的官员们群情激昂,纷纷将矛头对准段益砯,就希望万岁忘了提审秦天野之事。
高坐龙椅的景和帝面无表情地听着朝官们议论,让人猜不透圣意。
段益砯脸色煞白,若万岁因此提审秦天野,那必又将引起一场轰动,眼看着就要进腊月了,谁也不想给自己添不痛快。于是,段益砯跪地请罪,“是臣查证不周冤枉了乐安侯,请万岁责罚。”
段益砯的上司御使大夫张继平跟着出班跪倒,领御下不严的失职之罪。站在靠近龙椅的螭首之下的刘君堂握笔抬眸,看过杜海安、张文江、廖宇和段益砯等人的神色,形状完美的唇角微微勾起。
段益砯的弹劾被否,这下他可以安心陪着燕儿过年了。过几日有一场桐叶诗会,也不知燕儿可有意与他同往。他们现在已是未婚夫妻,可光明正大地同出同入了。
想到此处,刘君堂俊美的容颜之上,露出与紧绷的朝堂气氛格格不入的傻笑。姜二爷瞪了女婿一眼,又转头看向还在偷吃的白全海,他也觉得肚子饿了……
景和帝一番训话后,继续问起廖青漠被杀一案的真凶。京兆府少尹赵德敏立刻将廖纲的口供递上,景和帝看过之后,问道,“张继平,廖纲该如何惩处?”
御史大夫张继平躬身行礼,“回万岁,纵使廖纲有悔过之心,愿出银千两供养廖青漠的老母幼子,依律可刑罚从简,当杖五十,役六载以上。”
景和帝点头,“依律办吧。”
订下廖纲的罪后,廖宇出班行礼,“万岁,是臣教弟无方,才让他闯下